第一封手写信
总第 738 篇
新年伊始的第二天,很想写一封信,并选择在一场大雪落停之后邮寄出去。仔细翻看通讯录,一时竟找不到适合的收信人,忽然想起早些年时,广西的麦青青曾找大师为我卜了一卦。此卦并不是很好......麦青青看了疼在心里,记在心间,寻了个良辰吉日又去求了大师为我解卦。大师给了一个新名字,说是每日里家人唤几声就可免灾。我于是用这个名字做了微信昵称,简称为zzy。我后来果然病了一场,幸而无大碍,只是伤了一些元气。这原是麦青青待我的好。
昨日是新年,旧疾已慢慢褪去,身心舒畅,赖在母亲家里不肯走,母亲便在厨房里换着花样做吃的。我吃完了依旧睡去,偶尔醒来,觉得聒噪,就看手机里的小说。前些日子看贾平凹的散文《自在独行》,这日又寻了他的小说《废都》来看,看了几页,又觉聒噪,索性褪了冬日的厚衣衫,只穿了母亲的红色半袖衫,在屋子里闪闪腾腾地走动,惹得父亲就有些气恼了,说:这到底是谁的家了,许你们这么吵闹?!我遂往他身边依附过去,父亲躲闪不及,险些摔着,复又笑着叹息着回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我自去寻书看。想起从前原是买了一本川濑敏郎的《一日一花》,今日拿出来,仍觉得古朴好看。一月一日的当日花是松,原名紫金牛,插花器皿是猿投小壶。我去看这图,初看觉得乏味,细看亦觉聒噪,不过是壶里插着一枝干松,顶端有一团子嫩绿罩着。这是讲的什么呢?新年初始,川濑敏郎用这小松来谓喻万物的长青吗?我痴看了一刻,仍是不懂得。这插花师的用意一定是高于我的想象了,我有些自惭。忽又想起曾听老年人说,家里不要摆放干花,塑料花、绢布花等等没有活气的花,怕是不吉利的。我听了这些许的话后,就将家里所有的花瓶子都空着,什么也不插放。此时想到这里,遂放了书不去再瞧。
这些年愈发地“不正经”起来,做起事来瞻前顾后,胡思乱想,畏手畏脚,完全放不开。思想里的“不正经”导致了身体里的“不正经”,可见这些“不正经”的可恨之极。我因此逼迫自己要在新的一年开始之后,尽量不去碰触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即使有人恼我、气我、羞我、辱我,我也忍了去,远了去,躲了去。若实在躲不开,我还要告诉自己,凡事过脑不过心吧。但凡过心的东西就会格外沉重起来,一个人的心里轻松了,身体才会跟着轻松起来。
写一封信,写在这个新年的第一天,写给一个叫做zzy的女人。她若能够收到我的信,请选择在一个大雪纷飞之日打开才好。我不会在信里面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聊聊家常,说说对面人家屋檐上怎么长出了一蓬衰草,主人家日日夜夜在屋子里待着,怎么就不去根除了呢?说说我家的日光灯用了很久,那日我取下来用酒精擦拭了,再安好的时候怎么就突然亮堂了许多?说说窗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是我特别熟识的?说说去年旧燕还在门廊里筑巢,今年春天还会不会再来了呢?呵呵,或者只是说说我们曾经做过的荒唐事,哪一件单挑出来不会让人笑掉了大牙?
多好。还有心情写一封不长不短的信,还有一份执念盘桓在心间,还有一场接一场的大雪来覆盖住乌黑的土地,还有一场接一场的风正在传递温暖。我在新年新月新一日的这一天里,心里抖地生出无限的痴与憨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时光可以飞逝,日子可以递减,但希望总是有的。她且等在我的前方不远处,正在以令人喜悦的方式唤我,叫我,互动我,欢迎着我呢。
图片: 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