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陈清平||天桥（小说）

天桥

作者：陈清平

    主编：非   鱼

这是一条县道，西南东北走向，虽然不宽，路面也高低不平，却是星河村村民去县城最近的一条路。星河村村后，一条高速路像城墙似的，呈东西走向高高地立着。和县道交叉的地方，架起了一座高高的桥梁，村民们把这座桥叫做天桥。这座天桥，算得上星河村标志性的建筑了，星河村村民到县城去，这里是必经之地。每每村民走到这里，常常会涌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金老师是星河村小学的一位教师，从第一天做教师起，就在这所小学里工作，现在距离退休还有两年的时间。须发皆白的他，身体已经很不好，特别是两条腿，常常不听使唤。学校领导考虑到金老师的实际情况，决定让他带一门副课。金老师不同意，强烈申请带主课并兼任班主任，领导们思虑再三，只得同意金老师的要求。别的老师对金老师看法不一。有的认为金老师想要班主任费，因为他的小儿子还在上大学；有的人认为金老师脑子有点轴，放着轻松的副课不带，偏要给自己找麻烦。金老师自己清楚，干了一辈子班主任，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项工作。如果不做班主任了，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失落感会有多重，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金老师给大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大儿子一家常年在外地，房子空着没人住。村里的老房子很破旧了，常漏雨。小儿子又刚上大学，在村里建新房又要花一大笔钱，不现实。金老师和老伴商量后，就搬到县城大儿子家里去住了，大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金老师就成了这条县道上的常客了，晴天时，他骑着两轮电动车，心情也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开了花。有雨的时候，他开着电动小四轮，奔驰在雨雾中，看着水花在前挡风玻璃上跳跃，他的心情也会跟着跳跃起来。

只是有一件事让金老师很郁闷。

天桥下的路面低洼不平，每到雨季，这里就是一片汪洋。虽然积水不算深，可是积水的时间很长。一场雨过后，要十天半月才能看到桥下的路面。如果遇到连续降雨，两三个月也看不到路面。金老师骑车通过桥下时，都是万分小心，还是有几次倒了车，弄得一身水。有时候，他就索性推着车走过这条水路。最让金老师恼火的，是被身边汽车快速通过时溅一身水。被汽车溅起的水里，有一些垃圾，就沾在了金老师身上。看着身上的树叶、包装袋的碎片，德高望重的金老师也会愤怒地喊起来。

这一天，金老师驾驶着电动四轮车，颠簸在天桥下的积水里。没有积水的时候，也没感觉到这里的路面状况会这样差。在反复颠簸中，有好几次电动四轮车差点要翻。突然，电动车四轮车不动了，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办？金老师心里着了火。他正要下车观察情况，车子突然动起来。金老师往后一看，一位年轻人正在吃力地推着车。车子慢慢地前行，终于离开了水面。金老师下车感谢这位好心人，年轻人已经离开很远了。看着这位年轻人开着自己白色的汽车，缓慢地驶过了水面。金老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他正要上车，一辆红色汽车从对面疾驰而来，汽车两边溅起的水花，比汽车还要高很多。飞溅的水花和哗哗的水声，像离弦的箭，转瞬之间就来到金老师身边。金老师急忙蹲下身体，用车掩护自己，还是被从车上落下的水花湿了衣服。

金老师正要发火，帮他推车的年轻人走下车，向红色汽车大声喊：“你开得太快了！这里还有老人呢？”红色汽车的车玻璃落下来了，里面伸出来一个光头，咬牙切齿地说：“你算老几！要你管！”光头男回头骂着，车还在往前走着。他的车正在斜着向路边驶去。金老师大声喝：“你小心点，你的车——”话音未落，“哐当”一声，红色汽车翻进路边深沟里。

几天后，金老师听说光头男摔伤了脊柱，成了植物人。“唉——”金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星星渡口，原名陈清平，喜欢在文字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