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记】主席也是人啊
傍晚,风有些凉,去对面的格力广场散步。
过隧道时,看到干净的墙壁上有一排衣钩,衣钩下面有一行字:您可以把多余的衣物挂在墙上,献给有所需要的人。
很温暖的文字,读着这行字,秋夜的凉消失了。
人闲头发长得快,半个月前在乡下理了发,这两天洗脸时照镜看到,头发凌乱,额头的卷头发垂到眉心,脸上又掉皮屑,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小区门口有间理发室,一个集中箱做成的发店,刷着厚厚的油漆斑斓多彩。理发师是一位中年男人,齐耳曲发,发梢染着金黄色,大眉大眼宽脸大嘴肤色白皙。
发室就他一个人,理发洗头都是他。按他的话,既是老板又是师傅又是洗头工。
拿起推子拿起剪刀“嚓嚓”几下,便把我乱蓬蓬的收拾得整整齐齐,理出个神采奕奕来。他一边理发一边念着:剪去烦丝剪去烦躁剪去丑时丑运,吉星高照财源广进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笑了:理发理出吉星高照来。
他挑起我额头的几根白发说,人还是逃不过岁月。要不帮你染染?
我说,不染了。留着做个岁月见证。继而问他这理发室开了多少年,理发师淡然一笑答:小区多久就多久。三十年了,没挣到钱却挣了一身岁,年轻小伙子变成中年大叔。
我说,你中年大叔头发还那么郁浓?理发师低下头撩到前额头发:全都是染的。
三十年的楼龄,真的好旧好老了,外墙马赛克脱落了不少,阳台栏杆锈迹斑斑。
理完发,理发师倒了一杯茶给我说,三十年了,攒了三十年的老故事。
我复了一句:都是凡人。斗不过岁月啊。
步行去书店,到小卖部买水,看到冰箱旁的桌子有张身份证。
捡了拿给老板:捡张身份证。
老板讲,是我的,忘记拿了。
到书店看书,发现眼镜不见了,没眼镜这老花眼看不清字。
发信息问美姐:眼镜有没有在家里?
美姐一会回信息:你眼镜放哪里?没找到。回到小卖部,老板说,你的眼镜。
有日的早餐,荷包蛋煮面,加点葱,面滑蛋香。好久没吃过,忽然吃到,吃得涕泗横流。
吃完早餐拿碗到洗碗池放下,随尾进来的美姐说,不会顺手洗一下,几十年都是做你的奴。
友阿金提到他的儿媳妇就怨气冲天:早知道那时回乡下娶个艾妹(山区妹子),这城市女子金贵,在家里成了郡主公主,横草不动。吃了饭碗拿到洗碗就一步之遥,愣是把碗丢那里不理。
我笑而不语,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苦。
我突插一句,好像你当年说过柴门对柴门,铁门对铁门的。
他摆摆手叹气:勿提这话,这铁门变成刺门了。
听完阿金的话,一阵歌谣隐隐约约萦绕在我耳洞:吃菜要吃白菜头,跟郎要跟大贼头。睡到半夜钢刀响,妹穿绫罗哥穿绸。
那天中午,与艺哥和蔡旭老师到北岭新海利喝完茶,送蔡老师去对面巴士站坐车。
蔡老师要坐的是35路车,他说,这车就是要等,巴士站在我家门口很方便。
喝茶那时,聊到朋友间相约喝茶的事。蔡老师告诉艺哥:我来喝茶,要让我老婆接替我的工作。现在是每天要接送孙子上学放学了。
艺哥哈哈笑了:想不到堂堂诗人也要接孙子。
艺哥忽然看到蔡老师的裤袋插口有粒钮扣,就问他:自己加上去的?
蔡老师说,对,平时要放车卡和手机,担心掉出来,加一粒钮扣安全。后来在另外一边也加了钮扣。
记得听过一个小故事,某单位组织去外地旅游,带队的是工会主席。
工会主席跟两个同事同住一间房,有一晚两位下属夜深才回来。主席问他们去哪里来,开始时两位下属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敢说,工会主席说,看来你们是去洗脚了。洗脚都不叫我一起?
两位下属看着工会主席说,你是工会主席,不敢叫你。
工会主席拍着他们的肩膀意味深长:主席也是人啊。
辛丑年九月卅日,整理于新雨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