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峻玮 | 傍架摘黄瓜
【往期回读】
傍架摘黄瓜
江都 黄峻玮
作者黄峻玮，女，网名闲听落花，现供职于洪泉医院。自称文字爱好者。喜爱泥土和草木，在守望生命花开的欢喜里，用文字记录尘世暖心的印迹。
清晨，我来到小城的菜市场。菜场北门正有几位农妇并排坐在小木头凳子上，叫卖着自己跟前菜篮子里的菜蔬。我低头一看，不过就是一些农村时下里地头长的蔬菜。
这些蔬菜，可以让生活于水泥混凝土建筑中的人们，吃到菜市场大棚蔬菜所没有的节令与新鲜感来。而我却在心里惊醒，一茬一茬的光阴，就在这些菜篮子蔬菜的季节更迭里轻轻掠过。
欣喜地发现，有一篮青绿透亮的黄瓜。那个大篮子，许是边缘的竹篾磨破了，便用白色的化肥口袋材料打了一块补丁。想起小时候，父母亲便常常要我拎着这样一只拙朴的大竹篮，傍晚时分随他们去自家的自留地劳作、摘菜。
自留地离家不过隔了一条沟渠，抬头便可以看见自家的厢房，沟渠旁有一大片酝酿着青色果子的野蔷薇。
我在菜地里走来走去。父母不要我拔草，怕我弄脏了双手；也不要我浇水，怕我弄湿了衣裳。我蹲下身来，看见那些郁郁葱葱的蔬菜喝饱了水，在夕阳里泛着粼粼的光。母亲说：去摘黄瓜，早点回家! 我便挎着那只篮子，去黄瓜架下。
黄瓜架是用几根竹竿搭建而成的。母亲将那些黄瓜秧培育出来，分成几行栽于自留地。那瓜苗由原来亭亭几根叶子，慢慢长高，身姿婀娜起来，还长出了卷须状的枝芽。父亲便扛着几根笔直的芦竹，去给它们搭架子。
父亲手巧，不一会，黄瓜架就搭好了。那架子端正、高大，翠绿娉婷的黄瓜藤便有了相依。母亲用小扎绳将瓜苗牵附于架子上，不多日，那些藤蔓便在架子上妙曼开来，清风里摇曳着茂密的枝叶，继而开出朵朵嫩黄的花，又结出细细的瓜纽来。
瓜纽长成了水灵灵绿茵茵的嫩黄瓜。或挂在架子顶端，或藏于枝叶深处，煞是喜人。摘黄瓜是最轻巧的农事了，母亲喜欢让我们小孩子去摘花瓜。我个子小，一会儿钻到架子里面去，一会又要跳起来够那架子高处的黄瓜。顺着瓜藤慢慢地扭断，一根根黄瓜便整整齐齐地摘到篮子里去了。
那时候生活条件简陋，那摘回来的一篮子黄瓜，是要充当一家子主要的菜蔬的。我会很自觉地将黄瓜直接提到厢房里去做菜，很小的时候，我便会拌黄瓜、炒黄瓜、烧黄瓜汤。一个夏天，与黄瓜相处甚密。
每年，母亲都会留几根最漂亮的黄瓜做种黄瓜。它们在众多青郁的黄瓜中脱颖而出，挂在架子的一角，在自留地的清风细雨里长成粲黄色的大黄瓜。留下饱满的籽，继续延续美丽的季节之梦。
恍然许多年已经过去，我从如同当年母亲一般朴素笑容的农妇手中接过几条黄瓜，回家做菜去。我的儿子已是少年郎，比我流连于自留地时的年龄还大，他也喜欢吃黄瓜。
做菜时，我以刨下的黄瓜皮为主材料，做了一盘花。儿子说，妈妈，你做了野蔷薇！是的，儿子不知道，他的妈妈想起了一首诗：“园丁傍架摘黄瓜，村女沿篱采碧花。城市尚余三伏热，秋光先到野人家。”
我看见一位小女孩，在乡村的自留地玩耍。她的父母一边说话，一边劳作，小女孩提着一只大篮子去黄瓜架下摘黄瓜。不远处，结着青色果实的野蔷薇，掩映着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