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牛的离队感言
得知崔牛退役的消息时，我正在南山训练基地设计真火训练装置影院燃烧室点火器的防水罩，电脑中的微信图标，突然不停的闪烁。点开微信，几乎是同一时间，朋友圈里至少有五个战友发来消息，内容一样，兄弟，好好干，我们走人了，然后是流泪和招手告别的图标。
我问，都谁走了，一串名单中有崔牛的名字，但是崔牛并没有发微信。我退出CAD，关上电脑。心乱了。这些离队的都是至少与我同事25年的战友，我们曾经一起有过火里来烟里去的相伴，有过生死相托的嘱咐，有过击掌相庆的喜悦。我们唯一可谈论的是灾难现场上以死相交的战友情，其它经历没有什么可以谈论，说出来都是极为可笑的事。
按理说，党委会关于人事研究的内容都是保密的，但是人事问题，只要有人从事就不可能保密。
开车下山，广播里正在唱一首伤感的歌：“大大的城市，小小的我，小小的时间，慢慢地走……金色的月亮，黑色夜空，黑色的风衣，裹着我……那就走吧，谁知道前面是什么？”
那一刻，这歌听的我流泪满面，我把车停靠在路边，前方远山是清晰的博格达峰，看看表，晚上八点，我们已不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了，那就走吧，停留在这里风景都一样……
第二天，我去油城出差，接到崔牛的电话，我可以想象出电话那边崔牛暴跳如雷的样子，崔牛说，东，你说这算啥事？我身上留着历次战斗的伤疤，胸前挂满军功章，我也知道，今年到点了，但是没有一个领导给我打过电话，一大早，让我手下一个小中尉来办公室问我转业的去向，说要报表。难道组织就没人正式通告一下吗？我想问一下伟大的首长们，战士退伍，我们都要敲锣打鼓的欢送，我一个上校团长，一张报表就灰溜溜的打背包走人，让我如何面对手下的官兵。
我说，现在这个决定只是总队党委会的研究结果，还要报公安厅，可能领导想着厅里批下来再正式找你谈吧！
崔牛的退役交接是首长亲自去的，为此，崔牛很有面子，崔牛的离队感言说的慷慨激昂。
崔牛说：“年轻时，我喜欢唱崔健的摇滚，“我要从南走到北”，27年的军旅生涯，应该说天山南北都留下了我的脚印，来高昌任职后，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没有组织的培养，领导的教诲，同事的帮助，家人的支持和个人的努力，我走不到今天。而且我也是跌跌撞撞、摇摇晃晃，一路走来，当年，军校毕业，我没想到我能走这么远。多年前，有一个师职领导打压了我五年，那时候，我想能干到正营少校，就很幸运，结果，我没想到我能干到正团上校，感谢组织，说实在话，我赚的是盆满钵满，我是想说，跟着组织走，就不会吃亏，心里话，真的。”
崔牛年轻时，绝对不是举重若轻的人，而是一个掂不清“轻重”的人，关于崔牛的故事，在我们部队有多种版本流传。崔牛所说的一个师职干部打压他五年，我不认为是打压，而觉得是削崔牛的棱角，因为崔牛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当中队长的时候干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首先是打架，崔牛上军校时就健身、打拳击，精力旺盛。二十多年前，城管基本属于地头蛇，也不知什么原因把中队的哨楼用铲车推了，崔牛一怒之下就带兵砸了城管办。据说还砸过派出所和法院。不过那时候军人讲血性，打架也要以能打赢为标准，打赢是不会追究责任的。
那个师职干部当时是支队的政委，也是个性格暴烈的人物，对崔牛的举动，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把这些事都搬平了。挺喜欢崔牛的性格。政委喜欢打猎，给官兵改善伙食，百发百中。据说，有一次就带着崔牛到草原上打猎。政委打了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盘菜后，就让崔牛也练一下枪法，结果啥没打上。返回时，倒是遇到一道硬菜，政委在后坐睡觉，崔牛在前坐押车，那辆北京吉普在草原上颠簸，大灯照耀处突然出现一个动物，驾驶员点了下刹车说，队长，前面有条狗挡道，打盹的崔牛在刹车中一头撞到车玻璃上，醒了，看了一眼前面的狗，叫了声，我靠，哪是狗，是狼。驾驶员一松刹车，车向前冲的同时，崔牛掏枪、上膛、击发，车一颠，结果倒车镜随着枪响，被打飞了，车还在向前冲，崔牛再次击发，又一颠，水箱瞬间喷出了白烟，这一枪把水箱打穿了。水箱里的蒸气散去，大灯前方一无所有。月光下环顾四周，狼也没了。崔牛问驾驶员，狼呢？驾驶员说，可能藏车底下了，崔牛慢慢的推开车门，快速的把手枪伸到车门下，向车底下快速的打了四枪。然后对驾驶员说，下去看看，狼可能完蛋了。驾驶员沮丧的说，队长，狼可能没事，前后两个轮胎估计完蛋了，车都斜了。
对于这段故事，崔牛从没承认是他干的，说是政委干的。政委对这事就很生气，这种不同于打架且败坏神枪手的声誉的事怎么能胡说，于是对崔牛产生了看法。
崔牛在台上慷慨的继续说：“我要感谢我的搭档朱政委，也可能是首长的特意安排，也可能是命中注定。我这人性格比较刚烈，遇到了柔情似水的政委，我们在一起工作很快乐、很开心，我们不为钱，不图利，除了工作以外，闲下来有时间，喝两杯小酒。谈谈感情，说说故事。很快乐、很开心，公安局领导曾经给我说过这句话：“你们俩关系怎么这么好？”我说我们俩在一个单元，他住1102，我住1201。难道说有一天我们在电梯上碰到的时候，相互之间吐吐沫吗？感谢我的班子成员，包容、支持，让我有了那种工作的动力，让我有了冲劲。说实在话，在座的所有都被我训过。你们的这种支持让我有了这种干劲，浑身充满活力，我觉得我在这儿就跟发动机一样，说实在的，我感觉这三年跟梦一样，到现在为止都是这样。感谢曾经，从托克逊到鄯善，从高昌路到新城路，只要我和政委大旗一挥，兄弟们就往前冲，真是这样。说个遗憾，再也不能跟同志们一起并肩战斗，真是这样。”
崔牛与政委的关系真相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在部队中军政主官能合到一起的不算多，崔牛有过多少搭档我也不知道，反正有过不和的。那年，崔牛从伊犁副参谋长的岗位调任乌鲁木齐特勤大队当大队长，与当时的搭档就属于面和心不和，不只不和，还打过一架，也许人与人的价值观不同，在崔牛看来，那个搭档就是一个唯上不为下的人。干什么事，咋咋呼呼，扯虎皮当大旗那类，曾有领导评价，扮虎吃猪的人。
那时候，大队有帐，这搭档就常在外请人吃饭后回来报销，崔牛就特不开心，吃的都是战士的伙食费呀！有几次，在报销单上崔牛就没有签字，搭档就很不快乐。有一天，搭档安排人洗车，开了发票，让驾驶员找崔牛报销。崔牛看了发票就生气，洗车本来就是驾驶员份内的事，院子里到处是消防车，还在外面洗车，这不是浪费吗？崔牛不光训了一顿驾驶员还把发票撕了。搭档就不愿意了，崔牛个子小，搭档个子大，也是属于天天健身那类，根本就没把崔牛放在眼中。气哼哼的冲到崔牛办公室，揪住崔牛的脖子就要下手。崔牛从小就是打架大王，在军校还天天打拳击，哪怕这阵势。搭档的拳头还没有落下来，崔牛一头上去，外加一个勾拳，一个摆拳，就把搭档放翻在地不停的抽搐。这事，崔牛原本想两个人的事，儿子娃娃，打完就完了，结果搭档气不过，就把崔牛告到了支队。支队长曾是崔牛在伊犁工作时的领导，了解崔牛的性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让俩人都悄悄，把嘴闭住。但这种事，哪有不透风的墙。军政主官不和很正常，打架的也仅此一例。但是，部队管理中最变味的就是遮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是把脸打肿了，没出人命，息事宁人是大事。再加上政委理亏，崔牛占了便宜还不卖乖。这种事，也就在领导的劝解下，不了了之了。据说，俩人自此以后相敬如宾，但心里的仇恨是用笑容化解不了的。
站在发言席上的崔牛，拧开面前的矿泉水，“咚咚”的灌了几口，然后接着说：“这些年不只参加了各种救援，还参与了平息骚乱和抓捕行动。那一次野外救援行动，72小时没有睡觉，不合眼，不吃东西，仅仅就是几瓶矿泉水，那个难受。72小时过后，人跟虚脱了一样，可以飘起来。那时候感觉灵魂和身体已经脱离了。是这种感觉。以后，不能跟大家在一起并肩战斗了，我很遗憾。特别是高昌大风天，我说我也是身经百战吧，干了半辈子战训。高昌的大风天，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什么叫风？人与自然的对抗，把自己处理不好，瞬间漂移。我认命，很好。在我任职期间，这么多年没有伤一个兄弟，我自己也是，全身而退。”
崔牛所说的72小时的不眠之夜我知道，那次行动叫“拯救蟑螂”，蟑螂是一个户外爱好者，独行，这货有一次在走羊圈沟的徒步线路时，从山峰跌到山腰上，脊椎骨折，不能行动，按理说，山中本没有信号，蟑螂很有可能变成干尸，蟑螂在手机快没电的时候，天边飘过一片浮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尽然拨通了求救电话，那时候手机没有定位功能，羊圈沟方圆几十公里，四处是沟壑，谁知道蟑螂在那棵树上挂着。崔牛带人进山了，蟑螂是老牌户外爱好者，随身带着高热值的食品和足够的水。但是消防员是城市救援者，并没有多少野外经验。而且，还在深山里负重搜索，崔牛带人踏遍了方圆几十公里的沟沟壑壑，在一个悬崖的半山腰发现了没被狼发现的蟑螂，崔牛的第一冲动就是揍这个多事者一顿，但崔牛此时已饿的前胸贴后胸，飘着呢，还得把幸福的流泪的蟑螂背下山。我是事后看到了拯救蟑螂的那些照片，蟑螂被消防队员在躯体固定气囊包裹下用橙色的吊升担架在交错的救援绳保护下，缓缓的降到地面，蟑螂满脸幸福的微笑，没有一点痛苦，崔牛满脸的怒火，恨不得一脚踩死这只大蟑螂。
崔牛任职期间确实没有伤过自己的兄弟，但是兄弟们未必没伤过他的心。崔牛退役前半年，两起交通事故，死两人。间隔十一天。此事让支队在年终评比时在全疆垫底。这事本来与部队也没什么关系，属于社会事故，但是现在领导要求高，有时就高的离谱，反正出了大、小事，主官责任是跑不了。
事情是这样的，崔牛手下有一个士官休假与女朋友拍婚纱照，跑到半截沟，这个地方这几年名声大振，风光旖旎，金黄的麦田，皑皑的雪山，翠绿的松林，美的很。婚纱照拍完，大家心情很好，所谓乐极生悲就是乐极生悲，下山时，这个士官在一个转弯处车速太快冲出了路基，车一头撞到树上，坐在前排的士官与女朋友被安全带拉住了，啥事没有，就是脸被气囊打肿了。而坐在后排的摄影师飞出车外，一头撞树上，没救过来。这事闹的，崔牛很被动，人命关天，隐瞒不了，也无法摆平。
中国有句话嘛，叫祸不单行。十一天后，支队驾驶员出车，一台地方车在十字路口闯红灯，一头撞在直行的单位车上，把车硬生生的撞到了人行道上了。地方车前排坐着一个婴儿，他爹抱着，一瞬间的撞击，孩子没抱住，头撞到了玻璃上，夭折了。这件事当时是我去调查的，在崔牛的办公室，我问事故原因，崔牛说，当时撞车后，肇事车驾驶员跑了，车上坐着的人都跑了，有可能是一群坏蛋。准备调取录相，看看这些人都跑那去了。后来，我们去交警队才知道，原因是这样的，车里坐着的四个成年人是亲戚，前一天晚上看斗鸡一夜没睡，晚上九点多，散伙了，就一起坐车回家。跑的原因是，开车的没带驾照，撞车后跑回家取驾照去了。前排抱孩子的一看孩子撞的一头血，抱着孩子跑医院去了，后排一个胳膊骨折了，也跟着跑医院去了。还有一个啥事没有，一看三人亲戚都跑了，所以，也跑了，回家报信去了。肇事对方是全责。但是人命关天呀！这两次事故，害的崔牛很被动，又是写检查，又是整顿纪律作风。
在台上演说的崔牛越说越激动，崔牛说，“这里的干部那么朴实无华，那么踏实肯干，我和政委没有机会把他们推到领导岗位上了。比如说司令部的徐伟，比如说我们防火处的敬永利、刘道柱。还有像发动机一样的李洲威，以前这个小胖子一听说体能训练，腿肚子都颤的呢，现在让他去比赛， 100公斤的下蹲，80公斤的卧推，他跟发动机一样，3000米，14分之内稳稳地完成，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给我给点时间的话，我把他们都练成特种兵呢，但是没有机会了，所以说这是个遗憾。说实在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千里马常死于槽枥之间。”
崔牛当然自认为是千里马，他抓训练有一套，这一套很奏效，方法就是自己带头练，群众就怕领导没爱好，领导爱好健身，下面人自然当不成胖子。
我在高昌当支队长时曾给新建的善鄯中队楼后划回来28亩葡萄地，一年产N 多葡萄，吃不完的葡萄能晒成N多葡萄干，送人多好呀！崔牛不喜欢送人葡萄，喜欢送人健康，所以崔牛当支队长后就把葡萄地推平变成了一个标准训练场。
崔牛抓训练的标准就是一个都不能少，包括院子中的狗，每次训练狗也跟着跑圈子，喊1234时，狗也跟着，汪汪汪汪。春节前的一天，部队训练，看门狗就没去，崔牛就很生气。崔牛站在支队训练场上就如同当年的狮子校长一样的不言而威，那条没训练的看门狗，不是支队的搜救犬，土狗而已，没什么纪律性，也没什么眼色，这只土狗，崔牛还给起了个他讨厌的领导的名字。也许那天，这土狗心情不好，崔牛站着，土狗卧着，崔牛指着土狗叫着领导的名字就骂，土狗生气了，冲着崔牛，汪汪汪，崔牛也生气了，上去就给了土狗一脚，这土狗当然不知道崔牛是这个院子的老大，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冲动会招来杀生之祸。这一脚把土狗踢恼了，跳起来，一口就把崔牛的小臂咬了个贯穿伤。崔牛的小臂本来就粗，这一下肿的跟小腿一样粗了。流了不少血，得补身体，土狗就变成骨头汤了。
我是那年春节慰问时去高昌，看着崔牛胳膊肿的跟腿一样，齐齐的四个牙洞洞。我拉崔牛喝酒，他不敢喝，打狂犬疫苗了，我给崔牛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呀，听说，这一带以前常有流浪狗咬人，全让你打死了，这是报应呀！
崔牛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年轻时抱着吉它吼崔健的歌，夜背《毛主席诗词》，慷慨激昂，大气磅礴的一个人，是不是人才不好说，但口才挺好的，所以他讲话从不要稿，台上的崔牛接着说：“我是个做事的人。从我当干部那一天开始，从伊犁的训练基地到乌鲁木齐的特勤大队，从支队司令部到巴州的副支队长，什么事没做过，在南疆指挥部当副主任那两年把我憋坏了，我也知道，我这人浑身都是棱角，浑身都是刺儿，那两年把我磨的呀，我说给我给点事儿干，我就很感谢领导了。后来接兵、训兵、训入伍大学生。反正没闲着，为啥我说遗憾，还有些事没做完，这两年都搞基建了，投入三千多万，我们的装备没有更新，鄯善中队新建的体育馆还有七百多万的欠款不能在我任上还清。利用国资委担保，政法委牵头，全支队一共贷了4000多万，钱还没到手。说白了酒也喝了不少，但是没机会做了！遗憾，真的遗憾。其实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角角落落，我真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看了多少眼。遗憾，真的遗憾，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以前都说给别人听了，今天轮到我自己。其实我跟大家说一句实在话，在这个世界上不缺领导，缺的是技术、人才，领导是啥？是协调、服务、担当，就是做了，你必须要有这个勇气和胆量去承担的，这是领导。不管以后谁来，所以希望吧，大家一定去支持新任领导的工作。真是这样。人家说，领导爱好啥，下面的兄弟就上行下效了。我说我这人除了抽烟喝酒以外，没啥其他的恶习。我喜欢健身，别忘了健身。人这一辈子都从娘胎里面出来最后装进棺材。我们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其它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所以说，别忘健身。与其有钱去买药，不如花钱去健身，这是希望。”
其实在我写我们的军校故事时，揭了不少崔牛当年的臭袜底子，我还得揭，崔牛的军旅生涯也多次因祸得福。因为年青，所以回顾青春就有很多遗憾事，甚至蠢事。二十年前，崔牛在伊犁边境的小县城当中队长时，有一次县上搞县庆，放礼花，崔牛负责监护，监护的结果是，崔牛把没有炸的礼花弹都搬回了中队库房，刚好赶上已当副总队长的狮子校长去中队检查工作，那时候，狮子校长听了崔牛的汇报、检查了内务后就非常满意，不停的夸崔牛带兵有方，狮子校长喜欢转营区，看厕所和犄角旮旯的卫生，那一次狮子校长在厕所撒泡尿，对厕所卫生很满意。就又转到了库房门口，让把门打开。崔牛就说钥匙丢了，狮子校长了解崔牛的毛病，就让人把门撬开，消防队开门扭锁是常事，门打开了，库房里堆满了黑糊糊，圆糊糊的“地雷”，狮子校长就问，这是啥，崔牛说是礼花弹，狮子校长就问，留这个干什么？崔牛说，过年放。狮子校长气的，咬着牙，板着脸，指着崔牛开骂了，你、你、你这个混蛋。这是定时炸弹，这么大的隐患，还是你埋下的。
但凡狮子校长生气都是会产生后果的。那一次的后果对崔牛来说，未必是坏事，崔牛被调回到伊宁市的支队机关，这下可好，可以天天回家，照顾儿子了。狮子校长原意是放在领导身边，可以盯着这个危险份子。但解决了崔牛两地分居问题。这件事就是崔牛前面所说的被打压五年的开始。那五年，崔牛喜欢上电脑了，天天拿着一把螺丝刀给别人修电脑，绰号“崔师傅”。每次修完桌上都会多几个不知道是哪的螺丝。
崔牛还有一个丢人事件在我们部队流传的版本较多。有一年，总队领导去伊犁检查工作，吃晚饭的时候本来决定第二天休息，去察布查尔训练基地吃锡伯大饼和花花菜，崔牛多嘴就说，伊犁河里的鱼好，他一个哥们开了一个鱼庄，用伊犁河水煮伊犁河鱼，美的很。于是领导就决定去吃鱼。但是崔牛工作得到领导首肯，那天晚上，一高兴喝多了，就把这事给忘记了。第二天中午，支队长打电话问鱼好没有，崔牛才想起这事，跑到伊犁河边一看，夜里下过一场雨，现场除了一口泛着铁锈的锅之外，一个人没有。崔牛急了，这还了得。急急忙忙的给朋友打电话招呼人，然后自己跑到街上买了口大锅，背着就往河边跑。领导先到了，在蒙古包外打扑克，崔牛背着锅远远的上河堤时，领导就看到了，说，怎么那么大个王八背着壳过来了。走近了，支队长这才发现是崔牛才背了个锅来。气坏了。崔牛吆喝着把锅支好后，支队长就邀请崔牛到边上树林里谈谈心，据在现场的人事后回忆，小树林里一顿“砰砰咚咚”的声音传过，然后就看见支队长拍着手上的土回来了，崔牛在后面，灰头土脸的跟着。崔牛是能打，但也是要看跟谁打！
有一次我陪领导出差问过此事的真伪，领导说那天四点半鱼才端上来，可能真是饿了，那鱼真是做的很鲜美。上鱼的时候，崔牛咋咋呼呼，喝酒的时候崔牛就消失了，怕罚酒。
崔牛在台上继续讲述他的辉煌，崔牛说：“最后，我说一个祝福。祝福什么呢?我相信不管今后谁到这个支队来当领导，都是经过组织考验的。我相信我们高昌消防不会差，2015年比武的时候，我曾经给同事说，谁说我们是小支队，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相信我们高昌消防会打造一个精品，在今天的基础上打造一个精品，我真的永远不相信，我们高昌消防比谁差，我们高昌除了海拔低一点，谁说我们水平低，对吧？我的战士116个杠端臂屈伸。这就是胆气，这就是豪气，我祝福支队会越来越好。虽然说我们支队人数少，但我们有狮子一样的雄心，海豹突击队不就那么几个人吗，打的都是攻坚战，这是我的祝福。我相信在总队党委的领导下，这支部队以后会有血性，当兵打仗，练兵打仗，带兵打仗，那不是挂在嘴上吹牛的，那是要付诸于行动的，不流血不流汗，不掉皮掉肉，怎么能打仗打胜仗？有一点我坚信，只要有一身正气的领导在，必然会有廉洁的部下。正气，很重要。我也历经了七、八任总队长，说实话，这任领导上任，我看到了希望。特别的激动，心里话。感慨，不想说的太多了。刚才顺手写了首打油诗，送给大家。“二十七载军旅行，如今转身回家去，火焰山下寄真情，不忘当年报国心。”同志们，上半辈子我们做同事，下半辈子我们做兄弟，做兄妹。”
崔牛的这番离队感言，据说，会场哭声一片。
崔牛转业后据说去镇西贩过粮食且小挣一笔，我就特纳闷，贩粮食应该去塔城、奇台这类产粮大区，到镇西贩粮食不如贩哈密瓜呀！后来，听说，崔牛去了一所民办学校当书记，宣讲富民强国的理论呢，在我看来，崔牛承包个特战队更合适！还听说，崔牛一次喝多，朋友送他回家，问他家的地址，他说，高昌路285号，崔牛任职所在支队的地址。
崔牛给我说，现在小菜吃着，小烟抽着，小酒喝着，小调唱着，生活的挺惬意。
我说：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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