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理想
我们的文化中有很多是形容时光飞逝的形容词,比如:光阴荏苒,时光如梭。
青春呀,时光呀,我的妈呀,一晃几年就过去了。
那时候,我已有两年没见大炮了,再次见他的时候,我已是总队副参谋长,临时兼塔城地区消防支队长。
期间,李伟B去塔城做工程,我就让他住在我的公寓房中,他每天把饭做好就给我打电话,后来,他把老黑也招来了,两人就住在我房子中。每天下班,李伟B做饭,老黑买酒,我们三人就小喝一顿。
有天我回去,就见两人在客厅中铺满了工程用的零号图纸,在研究方案,我就特奇怪的问,你们俩二货,在部队时连图纸都不翻的人,现在怎么就成专家了。
老黑就说,东哥,你不知道,那时候真是混日子都有国家按月发钱,现在是拖家带口的再不努力,老婆孩子都得喝西北风了。
那会老黑已开始翻身,到处揽工程,还养活着一办公室的人。
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接到大炮的电话,大炮就问老黑跑塔城干什么去了。老黑就说,投标来了。电话那头大炮就笑的骂老黑,你个傻逼,就知道投标给别人捣乱,事先与甲方没有沟通,没有表忠心,能中标就怪俅了。
大炮从来不去投标,都是别人来找他干活,大炮借了个什么壳不知道,但这两年也翻身了,包括长炜也成了国资委下属的一个房地产开发投资公司的老总。文杞也混的不错,也借了个壳揽了不少工程,烟酒店成了他的礼品基地。后来八项规定出台后,礼也送不出去了,就又盘给别人了。
我就听老黑说过,当年文杞和他曾一起围攻过一个政府官员,陪人家去内陆,住五星级酒店,他和老黑陪着转了半个月,有天早上起来吃饭,自助餐,文杞一看180元一位,就没去,让老黑陪着领导吃饭。为了省钱,自已到小巷里找小吃去了。后来结帐时才知道,住宿的客人是含早餐费的,文杞就气的骂老黑,只知道充胖子,连这关键词都不提前说一声,害的他和棒棒军混在一起吃了一顿担担面。
有一次我回总队开会,大炮刚好也在乌鲁木齐,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我就按他指定的那个高档小区去接他。
上车后,大炮告诉我,在这个小区买了套房,超级大,可以住一个排的人。
大炮这回来是买车。我就问他要买什么车,他说宝马越野。我问预算多少钱,大炮说120万左右,可能还要排队找人,听说这车挺紧俏的。
我就说:大炮,你是不是有点钱烧的,你怎么不把那个“别摸我”的标志在你额头上印一个。你家里不是有一个“别摸我”的轿车了嘛,干嘛要买这种越野车。
大炮就说,其实买好车,自己用的也不多,都是给求办事的官员准备的。借给他们用。我说,你快算了吧,十八大之后,官场风气都在变,单位好车都封存了,那个领导头吃大了借你这个车用。你没看腾讯新闻里,只要惹事的车都是“别摸我”。
大炮就问,那买个什么车合适?我说,我建议你买个jeep牧马人算了,这车也不贵,也不张扬,你跑工地也方便,就是借给别人也不掉价,也不惹事,老黑认识卖车的老板,还可以给你便宜点。大炮就在车上给老婆打电话商量,老婆就说,那就听东哥的吧!
后来,我带大炮去了jeep的4s店,大炮就订了一台银灰色的牧马人。
我回塔城的时候,带过把自己的车开到塔城,大炮就给我塞了一把钱说,路上开慢点,给你点油钱和茶水钱,我问,要不要还,大炮说,还什么还,就当打麻将输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独自有可能成功的平台,这个平台的基础出自两个方面,一方面先天的,一方面后天的,然后先天加后天加有效的努力就能成功。我们不用去引用爱因斯坦的成功理论,那是外国人的成功路径,如果我们结合中国的国情,我们的文化已构造了中国人成功之路的必备条件。那就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择偶,十二趋吉避凶。这个不是命数,是由中国国学文化所形成中国特有的人文环境,也是中国人在特定的文化环境下的成功之道。先天不足的人那就倒着来,完善自我,由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基于此,我们来分析我的同学大疆、大炮、文杞、长炜、老黑、阿涛不同的命与运,而老狼天生就反叛,是个特例,不符合正常人的分析常规。
命,是谁都不可能改变的路数,所以佛家说,人是“莫名其妙的来”,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我们谁也左右不了。从医学角度上来说,父母会决定了儿子的智商和情商。大疆的母亲是上海滩大资本家的女儿,父亲是进疆解放军,所以大疆就具备了高智商高情商的基因,性格中还带有小资情调。
大炮的母亲是典形的贤妻良母,父亲则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汉子,因为祖上曾是豪绅所以大炮虽然外表威猛,但其性格比较柔顺,心地善良,属于“刀子嘴,豆腐心”那类,豪绅与资本家的基因不同的是,豪绅属于土地主那类,缺心眼。
文杞的母亲曾是大型国企的人事处长,做事干练,父亲是中学语文教师,为人谦和,属于六十年代的知识分子家庭,父母祖籍河南杞县,所以文杞性格有仗义豪爽的一面,也有狡黠的一面,不管与谁在一起,很快能融为一体。
长炜和老黑都出生在青藏高原的农村,所以这两货基本有一点是相同的,认死理,少于变通,都能吃苦,为人敦厚朴实,且酒量大,超极大,喝青稞酒都跟喝水一样。
阿涛是干部子弟,母亲以前是兵团二中的教师,性格随和,严与律已,父亲是公安厅的一个领导,当过侦察员,诚实刻板,思路缜密。但阿涛确有点反叛,所以阿涛的行为就有点诡秘还有点神神道道。
我们这些同学均生长在西北,西北的地域特点就是天宽地宽人心宽,喜食牛羊肉,具有狼性,地域又改变我们的性格。所以吃牛羊肉长大的人心胸开阔,从内心来看,便于通力合作。而内陆人口众多,糊口艰难,喜食猪肉,所以也就喜欢在一个锅里争食,具有狐性,从表面上看,善于相处和睦。
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命”,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
我们生于七十年代,我们的家庭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小时候,穿一样的白衬衣、白球鞋和蓝裤子,我们从没人接送,老师也很少请家长,也不用交钱补课,更不会弹钢琴拉小提琴,我们是玩大的,学好学坏没有人关注,我们的父母都很忙。
小时候,老师曾把一种“幻想”称为理想,我们是有过理想的,我们理想都不是当兵。
大疆说,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曾带他回上海看姥爷。姥爷就问大疆,长大后,准备干什么?大疆就说,当贫下中农。姥爷就说,新疆人就是没教养。大疆就反驳,当贫下中农可以批斗资本家。姥爷就生气了,骂着“小瘪三”一巴掌把大疆打翻在地,大疆没哭,站起瞪着姥爷骂,你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姥爷又一巴掌把大疆打翻在地,吼着,“小刺娄”,滚回新疆去。大疆还是没哭,但大疆的母亲哭了,抱着年幼的大疆回新疆了。
大炮说,他很小的时候,妈妈问他长大后的理想是啥?大炮说,卖大肉呀!妈妈就问,为什么要卖大肉呢?大炮就说,能天天吃肉呀!大炮说,妈就特生气的流泪了,嫁了一个卖大肉的,还生了一个卖大肉的。
文杞说,小时候,老师问大家,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同学有的说,当科学家,有的说当医生,有的说当警察,老师就很高兴,然后就把正在舔黑指头的文杞叫起来,文杞就说,他长大后的理想是开火车,做梦都想。然后全班就哄堂大笑。
文杞说,当年理想当科学家的现在成了鱼业专家,在七一酱园的市场里卖鱼,当年想当医生的,现在是解剖专家,在餐馆里撕椒麻鸡,当年想当警察的现在在开出租车,而他曾是堂堂的副团职军官,同学中官最大的。
我问过长炜,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时,长炜想都没想就说,当村支书,我就问为什么?长炜说,当年他所认识的权力最大的官就是村支书,东家吃香的,西家喝辣的,不用干活,就打个工分,还能欺男霸女。
老黑说,他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当老师,教书育人。大炮根本不会相信老黑会有如此伟大的理想,幸好老黑也没实现,不然误人子弟也就罢了,猥亵女生就麻烦了。
阿涛说,他的理想是当物理学家,所以小时候干过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把家里刚买的十二寸黑白电视拆了,差点让显像管的高压电包电死,虽然没死也被当警察的老爹打的半死,所以现在行为还有点二。
我们这些同学都是有故事的人,一群有故事的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奇葩。
我们有过相同的“运”,那就是在十八岁那年,当兵到部队。部队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集体,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文化可以在很短时间,让我们吃着一样的饭菜,吼着一样的歌调,走着一样的步伐。
有朋友曾对我说,江湖险恶,不是退役军人这些直性汉子能混的。言外之意,你的那些同学走出部队后,不可能混出名堂。
实际上军队这个群体已教会了我们面对社会,只要能重新认识社会的险恶,调整思路和行动方向就行了。所以中国80%的成功企业家曾是军人,比如,王健林、王石、任正菲、柳传志……如果还不信军队的锻造力,那就看我们的领袖,他们也都穿过军装。因为,军队是人类社会最具执行力和战斗力的团队,军队锻造了士兵永不言弃的信念,自律和坚韧,人生最好的历练,莫过于军队,这些是大学课堂所不能涉及的精神力量。所以穿上军装这就是我们的“运”,我们的“运”改变了我们的“命”。
大疆的命运是顺着来的,而长炜的命运是倒着来的,长炜当兵转“运”后,就在城里娶了媳妇,媳妇是江苏支边青年的后代,江苏籍的老丈人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是个包工头,家里开有沙石料场,有工程队,有建筑公司,长炜有股份,所以长炜也不怕糟蹋钱,几十万被云南人骗了,都不好意思报警。长炜能把工程做大是因为他有同情心,按时给农民工发工资,因为如果他不来当兵,极有可能就是农民工。
对于我们生于七十年代的人,当年改变命运的路只有两条。
第一条路是上大学,那时候上大学的比例是十比一,称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用找关系走后门,分数够就行。第二条路是当兵,那时候当兵的比例是二十比一,除了不用考试,但要找关系,走后门。女生如果你爹路子不够野当兵免谈。
所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能上大学能当兵的人属于精英阶层。成为当今社会的栋梁。当年学习好的考大学当会计、当老师、当建筑师、当公务员,学习一般的当兵再考军校,学习差的当兵再回家安置工作。
没考上大学也没当上兵的,很多就当保安、城管,所以我们的城管队伍质量就不高。然后改革开放的浪潮就把这些剩余劳动力变成了理发师、装修工、车工、电焊工、厨师、司机……添满了三百六十行,之后很多人又成为下岗工人,然后很多人为生活所迫,激发了斗志和潜能,又再学习,成为了大、小老板。这就是我们七零后的命运。
老黑能发家,是因为军队改变了他的思维模式,所以混迹江湖十几年,喝他酒的朋友众多,给好处就办事的朋友也众多,路子野。欠他钱的老板也众多,所以,他还有第二职业,推销给他抵帐的房子和车。
文杞能发家,是因为在部队当过防火干部,认识很多政府官员和老板,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小官逐渐变成了大官,小老板变成了大老板,文杞的智商其实很高,也懂得能拿七分拿六分的道理,说他挣了大钱也不假,关键是多数钱在别人口袋,他要不回来,又不愿向老黑那样兼职卖房子、卖车。按文杞的说法,经济形式不好对他经济收入影响巨大。
我还是继续说大炮的故事吧!
第一部分:告别青春全文链接 后来的路
第二部分:告别理想全文链接 画中的小人
第三部分:告别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