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我要快乐，不必正常》

21.《我要快乐，不必正常》

作者：（英）珍妮特·温特森

冯倩珠  译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纸质书

7月23日在家读完

我们在摇曳的树顶

在反映在树叶上斑驳的亮光中移动

听见下面潮湿的土地上

传来猎犬和野猪的声音，它们

一如既往地遵循着追逐的模式

但在星空里却得到和解

——T.S.艾略特《四个四重奏》

小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之后，我打开了珍妮特·温特森Jeanette Winterson的自传《我要快乐，不必正常》（Why BeHappy When You Could Be Normal）。小说里可以有想象的美好人物、事情加入，自传却完全是更残酷的现实——比如，并没有证人艾尔西。

2011年，52岁的英国作家珍妮特·温特森出版了自传。自传的名字来自养母温特森太太的质疑，“可以正常的话，你为什么要快乐呢？”。而中文的译本名字，总结了作者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决心：我要快乐，不必正常。她说，追求快乐的权利是像鲑鱼那样逆流而上的权利。她亦坦言，追求并非尽得或尽失——它尽得也尽失，一如所有追寻的故事。

珍妮特·温特森的简介中这样写：英国当代作家，1959年8月出生，自小由笃信基督教的家庭收养，16岁时出走，此后靠在殡仪馆、精神病院等地兼职完成了在牛津大学的学业。1985年，处女座《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出版，赢得国际声誉。

回忆过往，她写道，人在幼年时有许多无力改变的事。但这本自传，她不是责难谁，“我想知道，过去能否弥补，能否和解，既然过去的战争、过去的敌人、猎犬和野猪有可能找到某种和平”，“我们有可能达到高于日常冲突的某个层面”，“超越冲突，如同从高地俯视风暴（出自荣格）”。

从这样的初衷出发，她能更坦率地述说自己、更公正地看待他人和环境——也许将来路尽可能地看清，会更容易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找到和解的可能。

“被关进煤库的一个好处是能促进反思。这句话本身读来荒谬。然而当我尝试理解生活如何运转以及为何有些人更善于应付逆境时，我便回归对生活的某种肯定……”。

“抛开性别歧视、势利行为、父权态度、对学生福利的漠视不谈，牛津的好处在于对目标意志专笃，并坚信不疑精神生活是文明生活的核心……这所大学的理念默然支持着我们充满热情地阅读、思考、认知、讨论……我仿佛就居住在一座图书馆……”。

“寄予厚望的起始早已变作缓慢的折磨。我什么都不怪她。……关于家、组建家庭、与另一个人组建家庭，我有很大的问题。”

来路并不容易。

信仰帮助过她。“圣经也告诉我，即使世上没人爱我，天上的神爱我，如同我是独一重要的。我相信这教诲。它帮助了我。”

还有书籍。“书是一张载你飞往他方的魔毯。一本书是一扇门”。“图书馆是我一直以来最乐在其中的地方”。“乡村、自然世界、我的猫以及英国文学A到Z，是我能够依靠与紧握的”。

还有可以倾听的朋友们。

珍妮特本人

最难的学习是关于爱。

“我从不相信我的父母爱我。我设法爱他们，但徒劳无功。我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会如何爱——付出爱与接收爱。……当然我早年爱上帝，上帝也爱我。我也爱动物和自然。还有诗。人才是问题。你如何爱另一个人？你如何相信另一个人爱你？”

变化也在一点点发生。

“对于爱的功课，我现在必须做的，是相信我的生命终究会好的。我无需独身一人。我无须为一切抗争。我无须对抗一切。我无须逃跑。我可以留下，因为这是我被给予的爱，理智、坚定而稳固的爱。”

自传同小说《橘子》一样，有许多诗意的、不连贯的语言，是“言语中长长的停顿……想说的话哽住了……迟疑了，结巴了……但没有失声”。这是作者偏爱诗的原因。在她度过的精神崩溃期，“诗歌是拯救的绳子，书籍是一条条救生筏”，她经过了“心如何拾掇自己破碎”的时期。

多年后，珍妮特·温特森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安，一位坦率而和善的女士。身份的定义代表着伤口的愈合，“但愈合的伤口并非消失的伤口。永远会有伤疤。我会借着伤疤得到辨认”。温太太始终是她的另一位母亲，“温太太给了我她能给的——那是一份黑暗的礼物，但并非毫无用处”。“我发现自己不喜欢安批评温太太。温太太是个怪物。但她是我的怪物”。

题图来自阮义忠先生摄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