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亦舒说

No.6 《天若有情》

经常光顾书店、图书馆后，发现陈列了亦舒作品不是不吃惊的。

吃惊是因为虽然读过多本亦舒小说，但都是电子版——

或者通过某个阅读app，或者直接搜索引擎得来。

这本《天若有情》，是阅读的第一本纸质亦舒作品（也因此分外用心，笑）。

十几万字，故事曲折，文字流利，读起来十分畅快。

“字里行间对世情观察入微，毫无幻想，令读者戚戚焉”，不是悲观，“是通彻”。

亦舒自称“说故事的人”，出道以来笔耕不辍，至今已出版作品300余部。

亦舒在作品中娓娓道来，女生要自重自爱然后爱人。“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

她教会我们看清生活的真相，然后勇敢前行。“风景那么好，我们的生命还有很长一截，路的确是弯曲一点，但有什么关系，我们最终会到达罗马。”

《天若有情》1995年在香港出版，读到的这一版是湖南文艺出版社2017年的亦舒作品集。

这是一个带有科幻性质的小说。

2020年，科技发达，身体器官均可人造，世界顶级实验室已研究出使人返老还童的方法。

作家卜求真已近老年，在与老友小郭、琦琦见面的游轮上，他们注意到一对貌似母子的男女。

一对有故事的男女。

相爱，却总出现在错的时间里。

好在他们有足够的钱去寻找医生，得以重返青春。

“世上所有事都得付出代价，那代价又永远比你得到的多一点，我们永远得不偿失”。

医术有缺憾。几经波折。

终得偿夙愿。

在有限的时光里，日日与君好。

待到老年，真的想重返青春吗？

“我也不愿从头再来，历劫红尘，苦不堪言。”

“我不要年轻，除了一身贱力，什么都没有，盲头苍蝇似乱闯，给工于心计的人利用了还感激到要死。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我喜欢做中年人。”

“求真，一个人即使返老还童，性格是不会变的。而那样的性格，一定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命运轨道，相差无几……”

即便看得清，午夜梦回，恋恋不舍的，仍是较年轻的时候。

为何？

“我也不明所以然，其实那个时候我一无所有，又比较迟钝，被人欺侮踢打也不晓得，我年轻时一点也不快乐。”

而一生只爱一个人，你可做得到？

“我所遇到的人，没有那么可爱”，“还有，我自己也不太可爱”。

这样的回答，是婉转，也有遗憾。

并不回避诚恳的回答：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啊。

爱亦舒，就是因为她如此的全情吧，她看到许多人，许多可能。

她懂得。

于是她慈悲地予这对历经红尘、辛苦爱的男女一个完满结局。

再次获得的青春，若真心去爱，将迅速衰老。

他们心甘情愿。

因为，爱，是多么美好的事。

“我吃尽了亏，可是并不打算学乖，除了人，我还爱许多事与物，地与景，年纪并不影响我丰富泛滥的感情，我时常为能够爱能够感动而欢欣，我生活中不能没有各种各样的爱。”

在极速缩短的岁月尽头，他们一同魂归天家。

爱情的一种样式是如此：辛苦一路辗转，终得一时圆满。

还有是琦琦与小郭以及卜求真本人。

小郭，侦探。本人的好奇心驱动而从事了这份职业。他勤勉认真，永不服输，做事持之以恒。

他奉献了亦舒的另一组作品，小郭探案集。

亦舒给予这个角色足够的神秘感：他的名字一直没有揭晓！

直至小郭生命垂危，求真探病，询问病房，这个离揭晓名字近在咫尺、甚至毫厘的时刻，求真仍未知晓。

——如我这般好奇心重的读者，怎得一个猫爪挠心！（亦舒成功了！）

小郭不是从俗之人。他拒绝了人工心脏。

“要到他几乎离我而去，才知道他有多重要”。

他和琦琦，却始终没有走到一起。

求真本人，有过两段婚姻，但“一直没有得到丰盛的、异性的爱”。她不计较，“一个人的生命中，总有遗憾，这不过是最低限度的损失”。

书里也讲友情。

比起不可理喻的爱情，亦舒对友情更有信心，“友谊不灭，友谊不是搁着就冷的一样东西”。

踢掉鞋子（很有画面感，喜欢这个画面），窝在沙发里，一杯咖啡，相对谈笑，是老朋友才有的好。

除却这些重要他人，还有谁？

还有自己。

亦舒说，“一个人最要紧的是学习独处。”

支持精神的，还有工作的热情。

“沏一壶茶，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又镇定下来。”

一页页写成的稿子，是求真的岁月、求真的河山。

即使科技发达，人世变迁，世界没有变得更好，也不会更糟。

“……事实上人情世故一向如此，只不过回忆是温馨的，回忆美化往事。”

不必苛责自己，“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别难过，我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件事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