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慧珍：南北山（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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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角水库
往南北山，走水路
要经过一头牛
到那里看风景的人，会稍停
孩子们看见牛立刻挣脱牵着的手，像挣脱绳索
牛不甩头不踢腿也不发怒
无论你怎么摸，怎么拍，怎么用力
细姑奶在媳妇们簇拥下来看水库
媳妇们看水，水的绿溢过手腕上的翡翠镯
八十六岁的姑奶低头拭了拭眼角
“当今白米饭有得吃，随你吃
现在的日子，才真是喜得脚搓脚——”
她呢喃，自语
像是对身边的人说
又像是对当年鼓着力气挑水库的人
女儿街
行走在麻石条铺垫的山路
一两声鸟鸣打破寂静
走在古道，如鸟钻进丛林，窃喜
喧嚣随着船的桨声拋入水晕
条石缝隙间有焚过的香梗
如不是同行人告之，此地曾是女儿街
无法相信
寂寥狭窄的路上，提着竹篮姗动的倩影
踏过她们行过的红尘
忘了细问：
“姑娘，伏身求过雨后
是否在这条街上邂逅着
如太白兄一样的
郎君——”
姑嫂赌掌
那些青春貌美的姑娘
后来成了寻常百姓家的嫂子
那些精明能干的嫂子
回了娘家成了村里的姑姑
姑娘，嫂子，
嫂子，姑姑
她们在厚重的日子里磨成了茧
在结了茧的日子里不忘比肩
比过来，比过去
蝶化成仙后
唯独结了茧的手
还在人间
寿
本是捏笔杆的手
握起了锤与钎
锤子下去
秀才的斯文伴着石屑一起碎落
身着布衣的南阳
把世间的祝福篆刻在晒经台下
把自己的背影佝偻地留给星星
一位满腹经纶的书生，在南山
用竹节般的手指书写着幽幽的印痕
寿比南山的心愿
荡漾在碧玉潭
也映在白莲峰的梦境
南山古洞
一些生活在尘世间的人
向往清静
于是逃离，于是面壁
把满腹热情说给冰冷的石头听
可真有一天得道成仙
仓促间遗落下的
一只鞋
成了眷恋人间的铁证
望云桥
花桥之上
黑影穿过云层落入盘中
一袭白衫溅起浪花
立 挡 冲 飞 刺步步踩着鼓点
扑 挖 劫 封 扳招招悬在弦边
先是自己与自己切磋
后是肉体与灵魂交流
再后是高僧与仙人的对弈
云在栏边翻滚
水在墩间涨落
多年后，只听到传说
云，还是那云
桥，还是那座
北山乔木
烟从南乌崖飘来
绕过宝相寺门前的娑萝
无迹亦无影
遮天的树林屏蔽了城外的炮火
那位把名字都废了的冯二先生
就着松油灯
把北大的声音带进了偏僻的山村
泰戈尔的鸟在林中飞翔
忍冬的香在字行里渗进
北山
自从有了朗朗书声
显得更加巍峨，更加茂盛
南北山村
篱笆
被时代撕开一道口
人们鱼贯涌出，奔游四方
曾经伟岸的屋抵不住钢筋水泥土的高耸
张望的窗随着紧锁的门，日渐消沉
遗弃的土豆在大棚里催产
换了肤的红薯在保温箱里怀孕
涂了口红的樱桃
思量着该不该，吻
躺在超市被捧得烫手的玉米恋人
艳丽
晃晕了着急的眼与时间的辈份
如水的身段张扬
标榜着玉兰 茉莉 玫瑰，天花乱坠的香型
那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的芭蕉
红着眼，在村口巴望着远走他乡的亲人
爬在桂花树上玩耍的那位后生
若干年后
背着行囊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打破沉静
荒废的田地点燃着一把温情
培土，种菜，养花，栽瓜
猪溜跑道不再是让人听见笑掉大牙的事情
打造生态园
在南北山人的心里
早已提上了议事日程
南山悠悠
北山缕缕
离开
是迫不得已的走
回来
是情有所系的归
无论现在
还是将来——
作者：项慧珍 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
编委会
曹锦军
总编
湖北省作协会员
湖北省摄协会员
魏鲜红
主编
黄冈市作协会员
唐亚红
执行主编
黄冈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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