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中国（13）｜浔阳江畔寻故人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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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江畔寻故人

文丨管苏清图丨网络

曾经的陆军上校，现为上海市12345办公室副主任

九江故人多，许多会在梦中相遇。相见之地旧时叫浔阳，亦称江州，是有2200多年的文化重镇。

那年春日，大唐的顾况大人官署公干，一位16岁少年求见，敬递诗稿，封皮上写着3个字——白居易。顾大人心烦，便戏言：“长安米贵，居大不易。”意思是别看你名字叫“居易”，在京城留下来可不容易啊。漫不经心地翻开第一页，谁知眼睛亮了，马上语气变幻：“有句如此，居亦何难？老夫前言戏之耳！”少年一时名震京城。这首诗便是《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夜成名，但白居易宣布：将暂别大唐诗坛，回家读书。文坛哗然。白居易诞生于新郑“世敦儒业”的中小官僚家庭，中唐时光，安史之乱余震仍令山河动摇，藩镇割据的形势愈演愈烈。他读书读白了少年头，其有个梦想，为苍生呐喊，写“老妪能解”之诗。

公元803年，32岁的白居易夺新科进士，是金榜题名中最年轻的一个，从而正式踏入朝廷，决定尽己言官之责，同时完成少年理想。《观刈麦》《卖炭翁》相继问世，诗中那个"卖炭翁"，就是显微镜。京城十年，写下无数针砭时弊、谏喻朝政、反映民生疾苦的诗歌。这扯疼了唐宪宗那根脆弱的神经，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离开京城那天，他的《长恨歌》久久回响，这是他留给长安城的印痕。

白居易只身来到江州，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这种孤独，不是举目无亲的羁旅之愁，而是思想的无助。有朋远方来，生活还有一丝暖意。深秋之夜，白居易在江边小船里备下宴席，为友饯行。酒酣兴尽之时，两人隐隐听到，从另一艘船里传来袅袅琵琶声。

弦声涟漪般蔓延，一下一下，敲打着白居易的心，让其与友逐乐声而去，两条小船渐渐并靠一起。他们解释来因，是刚才一曲琵琶打动了心。琵琶女理解，邀其上船，当重新把琵琶抱在胸前，调整琴弦三两声，白居易就听到了这琴声里无限的哀愁。或许是白居易欣赏乐曲时沉醉的神情，让她看到了“知音”两个字的存在，琵琶女对白居易敞开了心扉……他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思，再饮一杯酒，挥毫写下《琵琶行》。彼时，他为“卖炭翁”奔走呐喊，是忠于灵魂的表达；此时，他赋一首琵琶也是。从此后，长江边生长出一座琵琶亭。

江州任职五年，白居易调回京城，仅过两春，因与朝廷政见不合，又自请离京。这一回，其开启了风景如画的杭州之旅，他留给杭州很多东西，最有人气的是“白公堤”，至今仍是"网红"。

生于庐山脚下的陶渊明，也是我的挚爱文士。他为浔阳柴桑人，最后一次出仕为彭泽县令，80多天便弃职而去，归隐田园，耕作赏菊，好不快活。

“少学琴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荫，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他的身上，同时具有道儒修养。二十岁时，开始游宦生涯，以谋生路。传世作品有诗125首、文12篇，被后人编为《陶渊明集》，纯朴自然，高远拔俗，为中国诗坛开辟了新天地。

陶诗对唐宋诗人影响大，杜甫、苏轼评价甚高，“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此意陶潜解，吾生后汝期”。陶渊明的散文和辞赋，实不下于他的诗。特别是《桃花源记》，在归隐之初想到的还是个人的进退清浊，写《桃花源记》时已不限于个人，而是想到整个社会的出路和民众福祉。桃花源只是一个空想，留给后人的想像空间十分巨大，他不愧为中古时代的思想家。

漫长隐居，宁穷终生，也坚守清节。据说郡官派督邮来见他，县吏叫他穿好衣冠迎接。他叹息说：“我岂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从此，不为五斗米折腰传为佳谈。追求自由的人格，千百年来，他的品格，他的诗歌，他的田园，连同他的悠然，谁能忘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