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江“伢子”讲故事（07）｜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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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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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王强   图丨网络

阿生平常最感自豪的，就是自己在村子里很有面子，因为有一次，村长搞接待，曾经喊他在馆子里喝过酒。

阿生30来岁。在我印象中，他总是穿着一件灰色大号的西装，如长裙般裹着他瘦小的身板，长长的袖子把他的手掩得严严实实。

阿生喜欢喝酒，干活勤快，又仗义执言，村民们遇见他总会热情和他打招呼，“生哥，你又去哪里呀？”“生哥，进来喝口酒嘛！”请阿生做工，工价非常便宜，他只知拼命干活，在伙食上对雇主从不提任何要求，几块钱一瓶的劣质白酒管他喝舒服，他就心满意足。

村民建房子、搞双抢，或者到山里砍树之类的活，都会叫上他。

这天，秋高气爽，金黄的田野里稻浪起伏，阿生帮王婶割禾，割了一阵子，便想休息一下，迫不及待提起一瓶白酒咕噜喝起来。

忽见彪子路过，彪子在村上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还偷鸡摸狗。

“彪子，过来一下！”阿生叫道。

“生哥，有啥事啊？”

“听说你在虎子山里偷了许多竹子，看在我面子上，不要偷了行不？”

“我偷他的，又没偷你的，关你什么事？。”

“他要靠这些竹子卖些钱，讨老婆的！”

“他讨他的老婆，我砍我的竹子，你管不着！”

“看来你今天是不给生哥面子了是不？”

“就你！也和我谈面子？”彪子哈哈大笑。

“你再偷虎子一根竹子试试！”

“我不光偷，还要打你！”彪子握紧拳头，手臂一扬，往阿生脸上就是猛的一拳。只见阿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阿生突然觉得鼻孔处湿漉漉的，用手一抹，抹得脸庞上全是鼻血。

“行，彪子，你有种！连生哥的面子都不给了！”

阿生提起酒一饮而尽，心想：“打彪子肯定是打不过的，况且，又没有别的人看见，没有丢面子。”，想着想着，便继续割禾。阿生觉得，虽然彪子不给他面子，但村长请他喝过酒，村民们都热情和他打招呼……

不过，阿生不记仇，彪子打他的事，他很快便忘掉了。

一天夜晚，阿生吃完晚饭，闲来无事，便跑到彪子家看人家打牌。

“彪子出的这首牌多了一张3”！看到彪子出的牌里多夹了一张牌，眼尖的阿生提醒打牌的虎子。

“给我闭嘴，我们打牌，你插什么话！”打牌的彪子咆哮道。

“就不闭嘴，你夹牌还有理了！”

只见彪子把牌一甩，冲起身，一手按着阿生的脖子，把阿生逼到墙角，“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阿生的脸上。

阿生摸一摸发烫的脸，顿时觉得，他的面子被这巴掌从天堂打到了地狱。

“狗日的，你再打一个试试！”

“啪！”彪子又是一巴掌。

“有种的再打一个试试！”阿生来火了。

“打你又怎样？”

“啪啪啪啪……”彪子不知在阿生脸上又打了多少巴掌。

“生哥，你赶紧回去吧！”虎子急忙把彪子扯开。

“ 狗日的小兔崽子，还敢在老子面前逞能，今日饶了你！”彪子骂骂咧咧。

“你给我等着，若不是虎子扯开你，非得弄残你！”

阿生一边骂着，一边疾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回一回头，生怕彪子追上来。

阿生摸一摸滚烫的脸，他清楚地记得今晚彪子打了他足足13个巴掌，不过，在场的就只有两个人看到他被打，阿生心里顿时舒服多了，抿了一口小酒。连彪子这样的村上“小混混”都敢打他，这一次，阿生开始怀疑自己的“面子”了，不过，他又想起了村长请他喝酒、村民们热情和他打招呼的场景，自己还是有面子的。

在村子里，阿生到底被多少人动手打过，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只听说阿生娶了隔壁村的一个智障女作了妻子，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彪子却因为偷盗和诈骗，住牢去了。

多年后的一天，我回到家乡探亲，在镇上一个面馆里偶遇阿生，他还是穿着灰色大西装，抱着女儿，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老板，给我来碗牛肉面，加荷包蛋！”阿生喝了几口汤后，用长满老茧的双手握着筷子，夹着牛肉、鸡蛋和面条，一口一口喂给女儿吃，看着女儿吃得津津有味，阿生开心地笑着。

或许，在阿生今后的世界里，面不面子的，已毫不重要，他只知道，他拥有了可爱的女儿，而且，女儿永远都不会打他、欺负他。

王  强

湖南桃江人

“80”后文艺青年

毕业于湖南科技大学，哲学硕士。供职于桃江县人大机关。

责任编辑：财宝哥

文字撰写：王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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