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一亩三分地”

◎艾 科

家中养的几盆花草和一缸金鱼因为数日疏于管理，全都纷纷“丧命”。在一个寡淡庸常的周末，我将那些枯败的花草连根拔掉、将鱼缸腾空洗净之后，便揣着塑料袋趁着黑夜跑到郊外“搬”来一些泥土，并将泥土倒进那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花盆里，然后依次种上大蒜、香菜、菠菜和小茴香等菜蔬，这样我在阳台上营造的“一亩三分地”就大功告成了。我发誓一定要善待那些种子，看着偌大的阳台上一字排开的盆钵瓶罐，一副即将到来的丰收景象赫然映入脑海。

阳台上有了十余盆“菜地”，我也开始忙碌起来，每天下班之后，都要检查一遍花盆和鱼缸里的泥土是否干裂，每天都在等着我的蔬菜生根发芽。我学着乡下父亲种地的样子去打理那些蔬菜种子，并把每一个花盆都当成风水宝地进行精耕细作。阳台面积很大，视线也较为开阔，我几乎每天都要花费半个小时，与我在城市里的“一亩三分地”相伴。面对“搬运”来的泥土和自己种下的蔬菜种子，内心的期待和欣喜无以言表。我特别喜欢在悠闲的周末，给花盆松松土、施施肥、浇浇水、说说话，鼓励种子早日生根发芽；也喜欢坐在阳台上的书桌边看书、写字、喝茶、听广播，抑或回忆儿时与父辈在田间劳作的温情往事。对待我的“微型田园”，就像父亲对待他的土地一样热忱赤诚。有了阳台上的这些“牵挂”，每天下班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利用半个小时打理完“庄稼”，我的心情都会轻松愉悦很多，萦绕在心头的愁云，皆被泥土下的种子消融。

在一个不经意的周末上午，我端着一盆洗菜水准备给“庄稼”浇水时，竟惊奇地发现大蒜、香菜和小茴香都已露出嫩芽。我放下水盆轻蹲下来，细数了那些嫩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水轻轻浇灌上去。时间与精力总算没有白费，我种的“庄稼”发芽啦！那十余个星星点点的菜芽，几乎让我错信自己就是种植蔬菜的行家。

为了防止长出的幼芽中途夭折，我每隔几天就会与乡下的父亲通视频电话，请教他下一步该如何打理这些“庄稼”。习惯了大面积种植农作物的父亲，非但没有对我那可怜的巴掌大的“一亩三分地”嗤之以鼻，反而非常耐心地向我传道授业解惑，并将一切种植技巧倾囊相授。我像养育孩子一般养育着那些微不足道的蔬菜幼芽，我期盼它们早日长大，以便在我繁碌的工作之余，与我进行恬淡安适的心灵对话。自打经营“菜园”以来，我的心情愈发平静，也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什么问题是时间解决不了的。原来种菜，也可减压驱愁。

一段时间过后，蒜苗已经长出十多厘米高，由于花盆的体积小，里面装的泥土有限，空间与养分的匮乏，致使蒜苗无法像长在乡村土地里那样结成鸡蛋大小的蒜头，于是我便按照父亲的提议，用剪刀将蒜苗齐根剪掉，然后拿到厨房准备摊蒜苗鸡蛋煎饼用。我将蒜苗洗净切碎放入饭盆，再倒进面粉、香菜、鸡蛋液和葱姜盐等佐料，加水搅拌成糊状后，就开始起火倒油摊蒜苗鸡蛋煎饼吃，那味道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鱼缸里的菠菜也渐渐长大了，油绿的菜叶覆盖了整个泥土，偶尔拔掉一颗洗净放进锅里做鸡蛋菠菜面，抑或凉拌菠菜花生仁，味道也堪称一绝。

其实我也深知，并非是这些简单的饭食味道多么诱人，只是缘于有些食材是出于自己的劳动成果而已。身居喧嚣繁华的都市，人是需要一片心灵栖息之地的，心灵得以抚慰的方式不一而足，种菜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城市囿于空间所限，种菜并不适合每一个人，但我庆幸自己找到了给生活减压的方式，每次看到自己经营的“一亩三分地”，心情都会恬淡安然。

生在凡尘俗世，有时需要给幸福快乐营造一种心境，而我在阳台上的“一亩三分地”，就是我暂避尘世喧嚣的宁静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