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三七】知趣话含言外意

小说《缘为兵》【三三七】知趣话含言外意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自打来到部队，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包袱皮儿里，还包着一面小圆镜子儿和一把小拢子儿（齿小而密的梳子）。现在，小圆镜子儿的秘密已经在新兵班全体新兵面前暴露了，所幸的是小拢子儿还安然无事的躲在包袱里边儿，深藏不露。

此时的陆军璞，其实还没意识到小圆镜子儿问题的严重性，心里以为班长不过是说说而已，就半是懊悔半是沮丧还有点儿自嘲地说：“哦，可爱的小镜子儿，我没保护好你，让你暴露了。”

坐在陆军璞旁边儿的班长仍然板着脸，严肃地接过陆军璞的话茬儿说：“你暴露嘞不是你嘞秘密，你暴露嘞是城市兵小资产阶级思想的臭意识。我们这里是啥子地方嘛？是部队，是战斗部队。连叫战斗连，排叫战斗排，班叫战斗班。我们是啥子人？是军人。干部叫指挥员，战士叫战斗员，统称叫指战员。你今天也戴上了领章帽徽，从此，你也是真正嘞军人哒。一个军人整天拿个小镜子，照啊照、照啊照嘞，像个啥子样子嘛？能照出部队嘞战斗力嘛？你要好好反省反省，准备在今晚班务会上做深刻嘞检讨！”

班长抢了陆军璞的小圆镜子儿，说陆军璞有小资产阶级的臭意识，还一口气儿说了长长的一通话，就像是在念批判稿似的，把陆军璞好一顿训斥。

陆军璞心里感到特别委屈，他脱下身上穿着的棉服罩衣，打开针线包儿。从针线包儿里拿出针，认好线，又把两只领章放在领子上，摆放好了位置端详着。

他并没着急往上缝，而是在各个不同的角度上不停地摆着，反复的看着。陆军璞发现，在不同的角度上，领章的反光是不一样的。

陆军璞一直低着头儿，紧闭双唇，眼眶儿里含着泪水，心里委屈的一句话也不想说。既然不想说话，他发现的领章上反光不一样的秘密，也就咽到了肚子里去了，没说出来。

陆军璞认真地慢慢儿缝着领章。领章缀好了，陆军璞也没急着把罩衣往身上穿，只是把衣领上的两枚鲜红的、绒绒的领章对在一起，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从这一枚领章上抚摸过去，再从那一枚领章上抚摸过来……陆军璞就这样儿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

新战士们的领章都缝好了，陆军璞听见他们在穿罩衣，在互相说着谁的领章哪边儿高了一点儿，哪边儿低了一点儿，得重新缝一下。谁的帽徽订的往哪边儿偏了一点儿，五星最上边的那个尖儿，往哪边儿歪了一点儿，得重新订一下。

陆军璞始终低着头儿，没看任何人。他怕一抬头儿，委屈的眼泪就会流下来了。

班长把陆军璞的小圆镜子儿，递给了其他的新战士，让他们自己看一看自己的领章帽徽，订缀的是不是合乎标准。

陆军璞的小圆镜子儿，在全班新战士们的手里传来传去，每个人都在左照右照的照个不停，他们都在仔细地端详着自己戴上领章帽徽之后的样子。

大家都自我欣赏了一遍，最后小圆镜子儿传到了李福根的手里。李福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个儿，又对着镜子用手摸了摸领章和帽徽。然后，就用小圆镜子儿碰了碰陆军璞的肩膀，想要把它递给陆军璞。

陆军璞没接，也没抬头儿，也没看李福根。只管低着头儿，还在那儿机械地抚摸着他罩衣上的领章。

李福根看见陆军璞的委屈样儿，就把小圆镜子儿递到班长的手里，顺手儿指了指陆军璞，跟班长说：“班长，还给他呗。”班长接过小圆镜子儿，看了一眼陆军璞，没说话，也没把小圆镜子儿还给他。

这时，李斌栋扒拉开大家伙儿，凑到班长面前说：“班长，有个小镜子可好咧，可以随时检查检查自己咧军容风纪。咱连应该在大门里边儿那儿装个大镜子，随时可以看看自己咧军容风纪咋样，免得哪个战士出门时斜穿衣歪戴帽儿咧给解放军丢脸。你说对不对？你代表我们给连部提个革命化建议，整个大镜子中不中？有了大镜子谁还照小镜子，你看咋样？”

一直站在陆军璞身边儿的李福根，接过了李斌栋的话茬儿说：“你白（别）说咧！照个小镜子，看看领章帽徽正不正，看看军容风纪整不整，就成咧小资产阶级臭思想意识咧。恁还敢照个大镜子，那还不得是大大咧资产阶级臭、臭、臭、臭、臭咧思想意识？乖、乖、乖、乖，你白说咧！看把你能咧，还要装个大镜子？可不敢！可不敢！可不敢！”

李福根一口气儿说了两个别说了，三个可不敢，四个乖，五个臭，逗得大家伙儿一个劲儿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