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深情——灰灰
别样的深情——灰灰
今天,看到张祖庆老师的《漫忆童年零食》,也让我忆起了一段童年往事:
记得有一年,母亲不知从谁那里讨了一只小灰狗,据说是一只狼狗,那时候村里特别流行养狗,但多是小笨狗,狼狗是很稀少的。
小灰狗被母亲抱回来时,还不满月,母亲特意买了一袋奶粉,每天精心照料。起初,我和弟弟妹妹只是觉得好玩儿,并没有把小狗当一回事。可是,它作为不满月的猴宝宝,表现真得是很惊艳——夜里,母亲去厨房照看煤炉子,小狗听到动静,就奶声奶气地汪汪汪,我们果然对它刮目相看了——狼狗的灵性真得是与众不同啊。
它一身灰黄色的毛,背部有一溜儿黑色,我们叫它灰灰。当灰灰一天天长大,就越来越好玩儿。它是我们忠实的跟屁虫,放学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它在院子里听到动静,就连窜带跳地冲出来,小尾巴摇啊摇,在你脚前脚后撒着欢。
我们常常训练灰灰捡东西。揉一个纸团,伸到灰灰眼前,纸团在灰灰眼前划一个圈,灰灰黑豆似的闪着亮光的眼睛,就会跟着纸团转一个圈,抛出去,对灰灰说,灰灰,去!小灰灰就会一跃而出,叼回纸团,放下,尾巴轻摇,得意地看着你,好像在说,我不错吧?
有时候,灰灰心情可能不好,做什么都懒洋洋,叫它追鸡撵狗的,它就趴在那里,漫不经心瞅你一眼,继续趴着一动不动。急的你想踹它一脚,可是看看它那无辜的小眼神,又根本舍不得。
那时,我们常常在村东的草地上跑闹,不远处是一道不长的干涸的小河沟,长满了青草,草丛里有肥硕的蝗虫和翠绿的蚂蚱。一群孩子在草丛里捉蚂蚱,灰灰也像孩子似的在草丛里窜来窜去,惊起的蚂蚱乱跳,它竟然能用两只小爪子,扑住了作美餐。我们看它窜得急,有时就故意附身到低洼处,憋住气,草地上突然安静下来,灰灰警觉起来,茫然四顾,仿佛在说:“怎么就剩我自己了?”待到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灰灰就会摇着尾巴,在草地上又窜了开来。
作为一只聪明伶俐的小狼狗(灰灰作为狼狗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耳朵竖立,尾巴下沉,自带威严),灰灰成了半道街的宠物。有一次,我在街上招呼灰灰回家:“灰灰,灰灰!”前面正在走路的一个本家大哥,回头问:叫我吗?街边好几个邻居哗然大笑。其实也难怪,这位大哥名字叫国辉,不知道他怎么走神,认了“灰灰”作“辉辉”。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那时养小狗,没有宠物医院,养到半大常会发病。我的记忆里,小狗远不如小猫好养。有一天,母亲发现食量一直很好的灰灰,懒懒的不怎么吃东西了,拉的屎也成了古怪的暗红色,原本亮闪闪的乌黑的小眼睛也黯淡了。
母亲沉不住气,跑去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拿了不知道什么药,喂给灰灰吃,灰灰居然很懂事的吃了下去。一天三次,母亲按时给灰灰喂药。灰灰长到半大,其实都是母亲的功劳。我们都是喜欢带着灰灰玩儿,母亲总是记得按时给灰灰吃饭。而母亲最喜欢的也最自豪的,是灰灰作为一只狼狗的看家本领。每当有人进院时,灰灰总会堵在门口护院。母亲常说,一看灰灰叉着前腿,垂着尾巴,耸着毛,竖着耳朵,龇牙咧嘴的样子,就不好惹;别看个儿不大,一看就是狼狗的样子,瘆人着呢!灰灰看家护院,不像有的小狗不识趣,狂吠乱叫个不停;只要我们听见动静看见进院子的人,叫一声“灰灰,别叫了!”,它就会立刻住口,放弃攻击的架势,温顺地蹭到我们脚边。是的,灰灰是我们家养过的最伶俐最通人性的小狗了……
母亲精心的照料,终究也没能留住小灰灰;它终究没有长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和弟弟妹妹用一块儿干净的塑料布包了灰灰,默默地把它埋在了村东我们常嬉戏的草地上。那一晚,月光都是湿漉漉的……
很多年过去了,灰灰和童年的时光一起沉淀在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