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冠县 l 许钦明 ：乡村趣事 （组诗）
01 小野兔儿
小野兔藏在梦里
时不时蹦出来与我嬉戏
那是一九五七年春天
在村西梨行与我相遇
星二爷 小五子和我
赶着一群长尾巴绵羊
沿村后小河慢慢游荡
羊儿吃着青青河边草
来到春意盎然的梨园
突然 一只黄褐色的小兔子
由南向北跑过来
距离十几米被我发现
我一激灵猛地跑过去
与小兔子打个照面儿
它扭头想跑 亏我眼疾手快
把它扑倒摁在了胸前
我正想对星二爷炫耀
星二爷已伸出拇指夸赞
他说我是用枪打兔子高手
这辈子还没抓过活的呢
看你小子能的
回家后 爷爷挖了个窨井
放进小小的宠物
上面盖上砖砌的围栏
小兔有些孤单 在里面打转儿
我采了些苜蓿 小兔吃起美餐
上学去 我舍不得小兔儿
揣在夹袄兜兜里边
课间休息 我和小兔儿都是明星
大家撵小兔玩儿 给它喂草
又给它垒窝搬砖
小五子采来一把兔子酸草
边喂边唱：兔子酸 酸兔子
老嫲嫲吃了尿裤子
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大桂兰蹬了小五子一脚
说我叫你先尿了裤子
小五子仰面躺下喊：
你这个女兔子 也吃点兔子酸
王老师看得有些心烦
说上课玩小兔儿
会思想走偏
没收了小兔儿
放在他宿舍里间
下课了忙寻小兔儿
却遍寻不见
我哭红了眼 和小兔儿的一样
男女同学个个都很遗憾
王老师却说小兔去找妈妈啦
它的活动场所是在田间
这个故事真真切切
一晃就过去了六十四年
今天说给您听 您可别说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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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打蹦耳
砍根细柳椽 外皮剥精光
截下不粗不细两尺蹦耳棒
枣木棍一扎长 削得两头尖
沉甸甸滑溜溜地任飞翔
胖子哥 咱俩来比赛
用这棒儿马路边上画城方
你说咱俩谁先操棒打
碰拳压指儿来确定
谁输谁拾蹦耳投回城
开打了 我在城里起一棒
先敲蹦耳尖 旋即打凌空
蹦耳飞起半空中
燕子飞来瞧 追着蹦耳冲
心想咋没见过这种鸟儿
浑身没根毛 高高任飞行
我打一棒 哥你喝一程
我越打越起劲
正好赶的是顺风
越打离村越远了
胖子哥有力气
一次次地使劲扔
你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
奈何越来越远进不了城
从半天夕就开始打
一打打到村南五里程
胖子哥喘粗气儿
只喊没了劲儿
兄弟兄弟饶了吧
下次再俩接着论输赢
日头栽进了西北树林里
天边出现月亮和星星
咱俩敢快休战回家吧
省得老娘出村喊吃饭
就怕那老爹爹
吹着胡子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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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棒槌余儿
二爷爷 车轴子汉
个子矮矮的 上下一般粗
大名叫树林 外号棒槌余儿
咱先说这个余儿 不得了
姑且不论他模样几分丑
棒槌子 自幼勤勉家境好
三十亩土地一头牛
小日子过得恣悠悠
后与两个儿子分了家
家南留了二亩地
换了条毛驴养牲口
不愁吃 不愁穿
有空儿揹着粪筐到处转
割茅草 搂树叶
养羊喂猪勤垫圈
上世纪 五几年
农村改革狂潮翻
互助组 初级社 高级社
风起云涌催人天地转
棒槌余儿 不入组 不进社
单打独斗少心烦
五八年 深翻种麦大会战
棒槌余儿 使倔劲儿
你们放卫星 我要夺高产
收成谁多少 明年比比看
老倔种 心气高
铺足肥 犁两遍 耙两遍
整理规整好种田
你播每亩十来斤
我下狠心翻一番
楼播种子把准行
深浅不过二指半
驴拉礅子压麦沟
保墒保肥种好田
初冬小麦露嫩苗
棒子说 我这麦苗层层绿
看你那 稀稀拉拉真显眼
待来年 春风起 麦苗绿
棒槌余儿 坐路边 抽旱烟儿
心思麦子收成满囤尖儿
可过了一天又一天
社里的麦子拔节往上窜
他的麦杆腰纤细
都像根根棉线线
社里麦子穗大沉甸甸
他那麦子穗小蝇头般
打了场 仔细看
麦粒儿芝麻难分辨
场上老小开玩笑
都说 你的卫星上天啦
可你的收成比麦种少一半
棒槌余儿 自嘲装笑脸
好吧好吧
麦后我也入社当社员
我说的乡下特色小人物
真人真事可不是胡乱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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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斗蛐蛐儿
村前围子壕
秋日当头照
听得蛐蛐吟
解手尿一泡
浇出黑头王
罐子藏金娇
回家喂瓜子
饮水瓶盖舀
夜里蛐蛐鸣
静听妙歌谣
白天斗蛐蛐
哥们围着瞧
黑头抖精神
张牙又舞爪
振翅显威风
驱前使劲咬
战斗几回合
干惨老不少
黄皮断了腿
大肚折了腰
黑头连连胜
愈战气势豪
都说散了吧
咱去围子壕
再把战将找
05 小五子
小五子 童年的伴儿
罗圈腿 长长脸 头尖尖
他是天生的好脾气
我俩要好可不一般
夏天 村西坑里游泳去
他教我俯身打扑腾
翻过身子打燕儿浮
蚂蟥钻进我腿肚儿
他给我驱虫拍伤处
秋天东坑里发大水
我俩一起逮鱼去
他那罩鱼网子很好使
一下子扣住条大鲤鱼
我忙伸手抓住快捞起
我俩揹筐去割草
一气儿跑远几里地
节节草 麦扎子 毛秧皮
羊爱吃的都凑个齐
割草累了玩撂镰儿
赌输赌赢也不会耍脾气
截了节梨木棍儿
拿镰削个地牤牛
削得一头平来一头尖
尖头儿楔根钉子转得欢儿
榆木棍儿栓皮鞭儿
打得地牤牛突突地转儿
有次旋进冰洞里
小五子卧倒伸手去捞起
冰凉裂纹嗑嗑嚓嚓地响
可把我俩吓得了不的
老了闲着没啥事儿
朝思暮也想
都是一些童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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