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瑞玉丨梦里花落知多少
不知是年龄增长还是其他的缘故,这几年发觉身边的同学聚会很是如火如荼,想必是岁月变迁,变得让人越来越追忆旧日时光。昨天,我也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说是不少外地同学回来了,想召集在家的同学们聚一聚,好好叙说一回思念的衷肠……
心中无比激动,然后平静、清凉,我去不了,不仅仅是腰疼卧床不起的缘故,更多的则是遗憾。不是我对昔日的同学有什么成见,毕竟求学生涯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正常、最普通、最平凡也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年少时光!离家求学的岁月正值豆蔻年华,年少懵懂,有艰辛、浪漫、愉悦和欣喜,更有情窦初开满心倾慕的白衣少年郎。于是,我渴望与往昔重逢,却又惧怕和青春撞了个满怀。
之所以不敢去、也没勇气去参加同学聚会,除了自身形象变差变残的缘故,这和我的学生生涯毫无关系,有关系的,只是我自己。因为我无用无趣的很,人与人之间简单的交往,竟常常令我心生疲惫。我的情商智商不高,每每和家人一同出去应酬,总是毫无悬念地说错话或做错事,引得老公在桌子底下不停地踩脚提醒,女儿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鼓着眼睛。
他们的脸颊像青蛙的肚皮似的,一鼓一鼓的,偏偏我又不长眼,竟当面指责他们不该踢我,不该瞪我,我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点都不给他们面子。久而久之我便光荣地被家人封了妃,位分当然是“齐妃”那二货,我爸妈也深表同意,罢了罢了,智商情商不高,娘家也不替我“出兵”,我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不说其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身材的发福、容颜的老去,我那曾经一尺九的腰、苏妲己的脸,如今已逐渐演变成了俄罗斯中老年妇女形象。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唯一的区别是我的头上少了一块蒙住头发,然后在双下巴处随便打个结的黑头巾,不过女儿斩钉截铁地说,腰至脚踝处还少了一个大大的围裙。我细想,那些油画上的俄罗斯老妇的确是如此形象。
毕业多年,暂且不说我丑出了人类的新高度,也没有活出个人五人六的模样,倒是我的脾气与日见长。毫无疑问,我是没有做成新时代女性或者什么女强人,又毫无李白“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放浪形骸和不羁,混在聚会的人群中,望着那些气质超群的自信女强人,抑或巧笑倩兮的娇小靓女子,她们也曾都是我的同窗,和我一起挤在教学楼后面的大通铺上,寒冬腊月的清晨为了不跑操,被校长撵得慌不择路,一头钻进男生宿舍的床底下,屏息凝视,大气不出。
如今我依旧和当年一样土不拉叽的,只能自惭形秽低眉顺眼,在她们夺目的光彩下,一寸一寸将39码的大脚一步一步挪移开了,然后再谦卑地垂下双手,像直立的类人猿似的在那窘立。我也纳闷,丑小鸭、灰姑娘们都在岁月的沉淀中变成了白天鹅,而我怎么还一直是童话故事里的辛德瑞拉,而且还是大了好几号的辛德瑞拉,且大有向卡西莫多进取之趋势!
印象中,那些个纯真如玉、晶莹剔透的神仙少年,如今也和我一样,大多变成了大腹便便、发际后扬的中年男女,我们都想在忙碌的日子里,抽空拽住岁月的衣襟,然后在灯红酒绿、推杯换盏中试图营造出一点点浪漫的青春气息,甚至幻想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才好。
我常常也会在聚会的人群中,像鹰犬似的搜寻当年偷走我心的白衣少年郎,我甚至发誓等我逮住他了,我一定要好好摸一摸他白皙掐出水的细皮嫩肉,然后仔细端详他曾经的唇红齿白。不过我也有些害怕,害怕掐不动他那由岁月变迁而赋予的络腮胡子脸,可这些也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我从未在我的世界里和他再次浪漫地邂逅,世界这么大,大的让我没有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他;世界这么小,小的让我倾尽半生竟然也找不着他……
也曾参加过多次各式各样不同风格的聚会,那些做了官的、发了财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成功味,主人拼命抑制却根本抑制不住它,它们都蹭蹭蹭的直往我面前蹿,惹得我又在心底里鄙夷了老公两回;席间,混得不如意的坐在角落里低头耷脸,如坐针毡,比如我,只好不停地绞着衣角,让手有个好去处,然而又愤恨衣服档次太差;座位相隔,记不住名字,却在一旁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汽车房子,开衫短裙、老公老婆,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奉上夸赞和颂扬。
真是人生百味,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次被酒店大门旋转出去了的傻傻模样,然后自己独自玩味,偶尔还故作玄虚地笑,我知道我那是在开始拼命掩饰自己的自卑。
求学生涯中,特别是中学时代,真正是应了《三国》那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记忆中,我所在的班级总是不停地分、不停地合,分分合合中,我都糊涂的理不清我到底是何许人也?当然在这样如此动荡的搅拌岁月中,我也和许多同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不及马克思恩格斯的友情那样伟大,但我相信这些人就是我一辈子不和他们联系,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他们也能找到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承认回忆很绚烂,那时如花似玉的年华也真是美好,我们曾在桃花盛开的明媚时节,一起逃学溜进河边的金黄菜花地。阳光明媚,菜花荡漾,蜂蝶飞舞,溪水流淌,河边的柳树林下,草木繁茂……
犹记那年的浅夏时节,后山的桃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果,那艳艳的红,牵扯住了我们馋馋的心,夜幕降临便翻墙越岭,学“鼓上蚤”时迁,如悟空一般获得战利品归至“花果山”,谁知却迎来了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一顿好揍,把笤帚揍得漫天飞舞,像落英缤纷似的到处飞扬。
那时,我们常常一起坐在夜自习的教室里憧憬着未来,偶尔停电,我们会把桌子擂得震天响,吃饭时我们总是喜欢和食堂的师傅们打打小架,那些厚厚的金黄色的锅巴,就像后山上的桃子一样馋坏了我们的眼。记得那次自习课,我们兴奋的不亦乐乎,忽视了政治老师蹑手蹑脚像猫一样准备抓现行,谁知对着楼梯口坐着的同学率先看到,情急之中便脱口而出:猫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便装模作样做绞尽脑汁状温习功课,政治老师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挑衅,便歇斯底里誓死追查。眼看一场狂风暴雨骤然而至,把我们吓得不轻,一个个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时后排一个高个子男生站起来走上讲台,嗫嘘半天:我的绰号叫猫!从那一回起,我们觉得他特传奇,特英雄。后来“猫子”这个美名便伴随他多年。
那些记忆真美好,那些同学真可爱,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到旧日时光!
每每想起旧时光,我总是在心里千万遍默念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
记得那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常常会静静地想起,想起曾经的青葱岁月和那些美丽翩翩的少年郎。
不知那些可爱的少年们,你们是否,是否和我一样,一样常常忆起曾经的年少时光?
在天涯海角,在记忆深处,我的那些同学们,您,您的家人,所有的一切,安好?
作 者 简 介
扶瑞玉,女,河南九龙教育集团旗下教师,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等多家自媒体签约作家。自小喜欢阅读,擅长散文,偶尔涉猎古诗词。有多篇作品获奖和发表,有文字被搜狐网、今日头条网转载,撰写的论文曾被相关网站作为范文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