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一份爱，一世情

文/高英        【首发原创文章】

成年人的世界里，既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容易，又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当一个人遭遇重大挫折时，假如没有某种信念的支撑，就很难咬住牙关活下去。尤其在生死关头，信念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

正如被誉为“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的欧.亨利所写的《最后的一片藤叶》中那位大夫所说，当得了肺炎的琼西的存活率仅有十分之一时，“那一成的希望就是她有想活下去的意念”，因为“如果一个人想着要去照顾殡仪馆里的生意，所有的医药都会失去效用的”。这是一个临床医生的实践经验。

因此，在十一月份的华盛顿，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处底层社会的年轻女艺术家琼西在肺炎的折磨下，必须拥有强大的意志力才有可能好起来，而这意志力，来源于渴望活下去的强烈信念，具体到现实生活中，那就是能有“特别牵挂的事情”让她舍不得撒手而去。

尽管琼西一直希望自己能去那不勒海湾写生，但堪称心理学家的临床大夫认为这个愿望不足以支撑起一个重度病人的生命信念，反而不如她对冬季新款大衣袖口的式样能产生兴趣更管用——这是对现世生活充满热望的体现。一个对现世生活怀有热望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就想离开人世。

与琼西同租画室的另一个年轻女艺术家苏不但与琼西有着共同的志趣，而且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听了大夫的话以后，她只能偷偷痛哭，到了病人琼西面前却要强颜欢笑，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后来，苏发现躺在床上的琼西一直关注着窗外对面房子砖墙上的常春藤，并且断言当上面的叶子落尽时，她的生命就会如落叶般飘逝。

于是，常春藤上的叶子，成了琼西最后的一丝牵挂，她把自己的生命和常春藤的叶子直接联系在了一起，苏的一再劝解都没有产生任何作用，而外面秋风萧瑟，紧接着是一夜的凄风苦雨，第二天必然会看到叶子落光的情景，那时琼西就会丧失活下去的所有欲望。

该来的日子总要来到。第二天早晨，苏无奈地应琼西的要求拉起窗帘，去直面常春藤的叶子全部落光的悲惨景象。然而，她们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一片边缘已现枯黄的绿叶顽强地长在枝条上，并且在又过了一天之后，那片绿叶还在。这最后一片傲对寒冷的藤叶，震动了琼西，感染了琼西，鼓舞了琼西，她终于变得积极起来，决定好好活下去。正如医生之前所说的那样，要活下去的强烈信念拯救了琼西，她的病情迅速好转。

第一次知道这个故事，是在我童年的时候，并非通过阅读所得，而是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最后一片绿叶的存在，带给年幼的我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总是把欧.亨利这篇著名的短篇小说的题目错误地记成《最后一片绿叶》。

不过，这篇小说并不仅仅在告诉人们信念的力量有多大，更重要的，是它向世人展示了爱的无私与伟大。冷静下来想一想，在凄风苦雨中，始终有一片呈现深绿色但边缘已枯黄的藤叶不会凋落，显然不够科学。的确如此。事实是，就像当初琼西所认为的那样，最后一片藤叶已经在那个风雨之夜飘落，看着一直留在枝条上的那片叶子，是落魄的老画家贝尔曼画在藤条后的砖墙上的。

令人唏嘘的是，年老体弱的贝尔曼因在寒夜之中顶着风雨去作画，不幸染上了肺炎，在琼西就要康复之际撒手尘寰。这一片人为画上去的假绿叶，体现的却是人间深沉的真大爱。毕竟，贝尔曼与琼西她们只是因热爱艺术而萍水相逢。

贝尔曼的生命如最后一片藤叶在寒冷的日子里悄然飘零，却给琼西的心里留下了一片永不凋落的绿叶，让她在爱的暖意中继续好好生活。

就这样，一片画出来的绿叶承载了一份深挚的真爱，成为暖人一世的情义。这最后一片藤叶，就是一直渴望画出伟大作品的贝尔曼用生命绘制的一幅杰作。作家欧.亨利所展示的底层人生，总在苟且中存有诗意，在凄凉中透出暖光，这诗意，这暖光，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关爱与惺惺相惜。

愿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永不凋零的蓬勃之绿，都有一份真挚纯洁的深切爱意，都有一世慰藉心灵的温馨情义。拥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欣慰地说：人间值得！

高英写于2020年8月10日，农历六月二十一，周一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