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人的一字之师
文化名人的一字之师
宋桂奇
《做人与处世》2016年11月下
陶行知尊小孩为师
抗战时期,陶行知曾前往一所流亡小学参观。看到孩子们在老师都跑了之后,却能自动组织起来,维护学校秩序,互相帮助,便十分感动,于是即兴赋诗一首:“有个学校真奇怪,大孩自动教小孩;七十二行皆先生,先生不在学生在。”陶先生写好后,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当即发表看法:“您这首诗写得不合事实,难道小孩就没有教过小孩吗?如果真的都是大孩教小孩,那又有什么奇怪的?我看您应该把第二句改成‘小孩自动教小孩’才对。”听罢这话,异常惊喜的陶先生便连连称是。这以后,每每提及此事,陶先生都感慨道:“那孩子所改的一个字,真可谓画龙点睛。他可算是我的‘一字师’啊!”
郭沫若尊演员为师
1942年4月,历史剧《屈原》在重庆公演,作者郭沫若也去观看。该剧第五幕第一场中,有一段婵娟斥责宋玉的台词:“宋玉,我特别地恨你。你辜负了先生的教育,你是没有骨气的文人!”在台下听演员说这段话时,郭老总觉得不够味,没有力量。演出结束后,郭老就到后台跟婵娟的扮演者张瑞芳说了自己的感受,准备修改。“在‘没有骨气的’后面加上‘无耻的’三字,是不是分量更重些?”张瑞芳按他所说重复表演几遍后,还是觉得力量不够。见此,饰演钓者的张逸生便插话道:“我看不如把‘你是’改为‘你这’,‘你这没有骨气的文人!’那就够味了。”一字定乾坤。为感谢张逸生的一字之改,郭老还曾专门写了一篇《一字之师》的文章。
梅兰芳尊观众为师
1950年4月,梅兰芳率京剧团到汉口演出。在《女起解》一场戏中,梅先生扮演的苏三有一段“反二黄”唱段,头一句是“崇老伯他说是 冤枉难辩”。有一名叫郭叔鹏的沙市观众听后,觉得这个“难”与整个剧情相悖,散场后就大胆向梅先生质疑:“梅先生,您看崇公道的念白里面,哪儿有苏三所唱的‘冤枉难辩’的意思呢?相反,倒是说她的官司,可能有出头的希望呢!”“对!对!对!”梅兰芳连连称是后又请教道:“依你之见,怎样改才好呢?”郭叔鹏认为,若将“难”改为“能”,就和剧情吻合了。“太好了,改词不改腔,观众容易接受。你真是我的‘一字师’啊!”梅先生含笑拍着郭的肩膀,真诚地说道。
周立波尊书记为师
1957年秋,周立波在湖南益阳体验生活时,人民画报社来了两名记者,请他为报社撰稿。将稿子交给记者时,他特别关照道:“请拿给陈清亮同志修改一下。”陈清亮是周立波体验生活所在地的乡党委书记,听罢记者转述,他真诚地说:“在立波同志面前,我做小学生还不够,怎么能修改他的文章呢?”于是记者又去找周立波,可周立波却坚持道:“小陈有文化,情况又比我熟,一定要请他修改。”见无法推辞,陈清亮只好抱着学习的态度看起了稿子,发现文中“今年的丰收,硬是坛子里做乌龟———十拿九稳”的“做”不妥后,就改为“捉”。周立波看罢,随即登门致谢:“你就是我的一字之师嘛!做乌龟,岂不笑话?应该是捉,是捉。”后来,《山乡巨变》初版印好后,他还专门给这位“一字师”送了一套,请他帮忙修改。
侯宝林尊读者为师
相声大师侯宝林在《侯宝林自传》第一部分“我的童年”中,曾将旧社会艺人撂地摊卖艺的地摊场子起名为“平地茶园”,并为“茶园”拟了这样一副对联:“平地茶园,雨来就散;乱风减半,下雪全无。”老作家柯灵从北京市政协主编的《文史资料选编》上读到这副对联后,感觉“无”字在音韵上不太响亮,如改作“完”似好听得多。当侯大师从协助其整理《自传》工作的叶祖孚先生那里得知这个建议,随即将新旧对联各念了几遍,然后笑着对叶祖孚说:“‘完’字好,‘完’字好!柯老真是我的‘一字师’啊!你一定要代我谢谢他!”后来出版的《侯宝林自传》单行本中,“下雪全无”即改作“下雪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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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常州戚墅堰实验中学;213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