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骆驼的眼神都那么疲惫 / 开普饭

文/陆生作

在朋友圈看到这篇文章，读了读，想了想，写一写。

《为什么骆驼的眼神都那么疲惫》，就跟《鱼为什么没有脚》一样。这是万物由来式的故事，每一个为什么背后，都能找到好故事。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就是写故事的方法。有时，提出一个问题比回答一个问答更难，也更有必要。一旦问题提出了，一扇门就打开了，走进去，那就是一个天地。本文后面有那么多个为什么，如果有兴趣，可以把它们当题目，然后写一个故事去回答。

因为好奇，所以骆驼一只往前走。好奇是最有力量的驱动。沙丘背后一定有别的东西，这是骆驼以为的。我把它看作骆驼对意义的追寻。生活本来就没有意义，去寻找意义才有意义。可惜，骆驼一开始相信“那后面一定有别的东西”，后来却说“那后面一定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对反义词，有，没有。这变化，是写作中最重要的一个方法。骆驼不是明明在“喝着水”吗？它在狂饮，怎么还会说“那后面一定什么也没有”？——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地方，阅读需要思考。

童话、寓言之类，一看就与我们的生活隔着一段距离，一看就知道是虚构的。但是，距离产生美啊。这段距离就告诉我们，童话、寓言之类写的不是动物的事，写的其实是人的事。我们用童话、寓言的距离去审视作为一个人的生活，可能更能看清。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我老是讲王国维的这句诗，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审视自己的视角，既身临其境又置身事外。对写作来讲，视角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同样，阅读也需要视角。那么，《为什么骆驼的眼神都那么疲惫》它象征着什么呢？

是一个孩子的成长吗？小时候好奇，长大的一路上被染色，最终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泡着，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好奇了，也不会再前行了，就在这里“喝着水”、“狂饮”，不敢再冒险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明明喝着沙丘背后的泉水，明明乘着沙丘背后的树荫，可是却已不再相信“那后面一定有别的东西”。——是疲惫让他失去了对树荫、泉水的感知？还是他已经陷入了幻境，以为是假的？或者他只是妥协了？

“从这一天起，骆驼就有了疲惫的眼神”，它喝水了，休息了，精神应该恢复过来了吧？那，为什么还有疲惫的眼神？也许是因为内心的好奇、渴望、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惧怕啊。谁都不知道沙丘背后是什么有什么，只有走过去才知道。可是，一旦路途太长，就像一架飞机一直往前飞，油烧完了，它怎么降落怎么返航？如果这次骆驼没有喝上水，它会死掉的吧？——安全感，是必须的。从这个角度看，这骆驼是理智的，但它又是痛苦的。

为什么骆驼的眼神都那么疲惫？因为有梦想，但现实有风险，两难。富贵险中求。或许，骆驼需要一架无人机，替它事先侦察。可是，人生有侦察机吗？谁都不知道明天如何。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充满诱惑，充满希望。如果知道了未来，其实是很可怕的，就像一条被安排的路，你就不是自己了，而是一个工具。所以，如果我是这只骆驼，我还是得继续向前走，也许不能支撑到下一处树荫清泉，但是，也得往前走啊。即使到不了终点，也得往前走啊。人生没有没有意义，往前走就是意义。

至于自己的安全感，其实很多时候，自己没办法给自己提供安全感，而是需要社会来提供。而“自己”正是社会的一分子。自己给自己的安全感来自能力实力，更来自爱与相信。如果沙漠给骆驼足够的安全感，它肯定就不会疲惫了。如果它把自己走过的一路，都做上标记，那么后面的骆驼，就安全多了。

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它好多东西都不懂。当懂了不少东西，年纪也不小了，世界变了。

来来来，还是看看童话吧。“终有一天，你会成熟到再来看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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