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珉：前生，今世，来期（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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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为一个读者——阿冰——写的，希望她能及时看到。因为是书写文字，再说也为了说理严谨些，故而使用书面语言。这是获得人生真谛的一道知见门槛，希望阿冰能够耐心看完，并愉快地跨越过去——

世纪之交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家、被誉为宇宙之王的斯蒂芬·威廉·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在其著名的《时间简史》中说——哈勃发现大多数星系存在红移，确实感到非常惊奇：几乎所有星系都飞离我们！哈勃（Edwin P. Hubble）是上世纪初美国观测宇宙学的开创者，他发现了银河系外星系存在及宇宙不断膨胀，是银河外天文学的奠基人和提供宇宙膨胀实例证据的第一人。霍金说——1929年哈勃发表的观测发现更令人惊奇：甚至星系红移的大小也不是任意的，它和星系离开我们的距离成正比。换句话说，星系越远，则飞离得越快速！这意味着宇宙不像原先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是静止的，或者在尺度上不变。事实上，宇宙正在膨胀，不同星系之间的距离一直在增长。

哈勃的伟大发现给了我们一个安慰——时间依然会存在，人类可以毫无忧虑地继续过着以前习惯的生活；但同时，哈勃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幸的信息——我们和我们无穷的后代，终究必定会死亡，这个命运还无法改变。决定我们必死无疑的凶手就是时间，而这个凶手是宇宙膨胀造就出来的副产品，我们就在这个副产品的喂养和屠杀之下悲惨地活着并等死。宇宙膨胀或许是永恒的，但在膨胀中存在的生命却越来越短，因为星系越远，则飞离得越快速，尽管以年为单位计算的寿命在不断延长。我前边说生命永远存活在时空格子里，但他毕竟是在格子里即折叠起来的目前尚无技术手段访问的时间里，而不是像太阳、月亮一样，无私无碍地挂在无量无限的时空中，让生命能够目睹、沐浴。复活时空格子里的生命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人的造访，像做梦、禅定那样的造访。

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从宇宙膨胀的角度看，时间这个凶手有没有会被制服的一天呢？

宇宙膨胀的发现是20世纪最伟大的智力革命之一。从理论上讲，由于没有可相比较的斥力来平衡所有恒星和星系相互作用的引力拉力，一个静止的宇宙会是不稳定的。因此，即便宇宙在某一时刻是静止的，由于所有恒星和星系的相互引力吸引会很快使它收缩，所以它也不能保持静止。事实上，即便宇宙正在相当慢地膨胀，引力也会使它最终停止膨胀，然后它再开始收缩。霍金说，这是弗里德曼找到的第一类解，宇宙膨胀得足够慢，这样不同星系之间的引力使膨胀减缓，并最终使之停止。然后星系开始朝着相互靠近的方向运动，而宇宙收缩，时光倒流，于是出现唐朝故事重演、我父亲复活等类事件。

在弗里德曼第二类解中，宇宙膨胀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引力虽然能使之缓慢一些，却永远不能使之停止。那么，如果宇宙以超过某一临界速度膨胀，引力就永远不会强大到足以停止它，而它将继续永远膨胀下去。霍金在《时间简史》中说，这有点像当你在地球表面向上方引燃火箭时发生的情景，如果火箭的速度相当慢，引力将最终使之停止并开始折回地面；另一方面，如果火箭的速度比某一临界值（大约每秒七英里）更高，引力就没有强大到足以将其拉回，这样它将永远飞离地球。恒星和星系的相互吸引导致宇宙膨胀，这个原理是普适的。在我们的社会中，人和团体向内的相互吸引（团结），可以使大集体向外的功能和作用增强，这就是膨胀力量啊，可见社会和自然的这个规律高度一致。

还有弗里德曼第三类解，就是宇宙的膨胀刚好快到足以避免坍缩，星系分开的速度越变越小，但是它永远不会完全达到零，这样物质生命就会出现我们能够看得见的长寿了。有人说，在这个星球之间斥力和引力相等的绝对静止状态，宇宙中的生命就像燃烧过的烟头，形状依旧，但已经永远死亡，这是一种可能的情状。另外一种猜测，是比如山上的树木和人体等，在运动停止的那一刻有多高，就永远有多高，有多少年龄，就永远有多少年龄。一切生命的永生，就在这一刻实现了。

上述三类弗里德曼宇宙模型，到底哪一类真实描述了我们的宇宙呢？宇宙最终将停止膨胀并开始收缩，或是将永远膨胀下去？霍金认为最基础的分析依赖两件东西：宇宙现在的膨胀率和它现在的平均密度，即在空间的给定体积内的物质的量。现在的膨胀率越快，停止它所需要的引力就越大，这样需要的物质密度也就越大。如果平均密度比某个由膨胀率所决定的临界值还大，物质的引力吸引就将成功地停止其膨胀并使之坍缩——这对应于第一类弗里德曼模型。如果平均密度比临界值小，就不存在足够的引力拉力去停止它的膨胀，宇宙将永远膨胀下去——这对应于第二类弗里德曼模型。而如果平均密度刚好是临界值，那么宇宙将永远减缓它的膨胀，逐渐地越来越趋向静止，但永远不会达到一个静态的尺度——这对应于第三类弗里德曼模型。

霍金认为第三类弗里德曼模型完全可以排除，爱因斯坦也曾意识到宇宙不可能是静止的，它要么膨胀，要么坍缩。就是要么——时间和千百亿年来一样一直流淌，让万物生了死，死了又生，永远轮回；要么——时间回流，每个人都从老活到小，社会从复杂变回简单去，整个人类从乘车、乘船、乘飞机的今天，回到猿猴时代匍匐在地上行走和在林间跳跃的过去。

那么在剩下的膨胀和收缩这两种可能性中，宇宙有没有可能在可预见的未来停止或减缓膨胀，然后收缩呢？依据现在所能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答案是否定的。霍金在《时间简史》中提供的数据显示，宇宙正在以每十亿年5%至10%的速率膨胀，即使我们把银河系和其他星系中能够看到的所有恒星的质量加起来，甚至对膨胀率取最低值的估计时，其质量总量仍然不及停止宇宙膨胀所需质量的1%。

科学研究发现，宇宙中的星系肯定还包含着大量和宇宙膨胀对立的暗物质，人们还发现大多数星系是成团的，在这些团中的星系之间还存在着更多的暗物质。事实上，在宇宙中暗物质的总量远远地超过平常物质的总量，但当我们将所有这些作了最大估算的暗物质加起来，也只能够得到用来停止宇宙膨胀所需物质量的十分之一。还有一个情况需要说明，因为宇宙膨胀的速率越来越大，那么所需停止宇宙膨胀的物质量就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这就好比汽车跑得越来越快，要使它停下来，刹车所需要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大。

黑洞会不会对停止或者减缓宇宙膨胀发挥作用呢？霍金说，在1915年爱因斯坦发表其广义相对论之后，卡尔·施瓦茨席尔德几乎立即指出，在单个有质量物体的情形下，可以解出爱因斯坦场方程。尽管当时爱因斯坦没有意识到，也从未承认过，这个解描述了一个紧致的物体，从该物体甚至连光都不能逃逸出来：这就是我们现在称为“黑洞”的东西。现在我们相信，一些恒星以黑洞来终结其生命，而且在大多数星系中心存在着超大质量的黑洞。最近的证据显示，在我们的银河系中存在一个大约三百万倍太阳质量的黑洞。但从目前来看，黑洞对分离得越来越远并越远越快的星系没有收缩作用，除非星系的分离在若干亿年后，会产生出使其自取灭亡的无数黑洞物质。

至今没有人清楚越来越快地把宇宙分离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是我的陈嘉珉哲学所说的外层原因究竟是什么。但宇宙膨胀正在加速则是已知的信息，霍金说：宇宙膨胀正在加速，这有点像一个炸弹的爆炸，这种炸弹在爆炸后它的威力不但没有耗散，反而得到加强。霍金认为，由于宇宙将继续以不断增加的速度膨胀，说时间将永远流逝，已经毫无疑义。

霍金认为，人的直觉告知我们，空间是我们活动的事件的舞台，而时间是由一台普适的钟制约的。这就是说，即使人类全部最高的智慧与全部普适的原则融合为一，时间的流向也没有办法改变。到目前为止，人类使用魔法般的科学手段，已经改变了能够改变的一切，剩下的都是时间统治的领域，一如泰山之土，蚂蚁搬一粒不少，增一粒不多。人类科学能够做到的，无非是打造花样更多的计时钟表而已。日起日落、天黑天亮、月圆月缺、四季交替、花开花落、风舞雪飞，这是天直接给我们计算时间，钟表是我们发明的计时工具，钟表和时间不存在一体关系，它们不能构成一个连续统。我们抛弃钟表，时间之流依然运动不息，犹如我们砸碎温度计而实际的气温依然存在一样。

虽然从一般物质意义上讲，温度计和气温、时钟和时间是两回事，但是宇宙膨胀导致行星加速，今天的一个昼夜二十四小时，比一百年前的一个昼夜二十四小时，显然是缩短了，时钟能够显示这个差别，比如只有二十三小时吗？显然不能，这就是霍金所讲时间是由一台普适的钟制约的。所有钟表上的时间，以及任何器械上的标准时间，都比从前走得更快了，而且会越来越快，这是因为时钟产品取自自然的材料特性、对自然物质的依赖性，会使其指针旋转与行星运动保持一致。人的身体可以作为灵魂的家，看来只有人的身体能在一定程度上脱离自然，因此人的烦恼和浮躁加剧，可以证明人没有随着普适的钟一起调速，身体浮躁反应了行星加速。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的修行才成为必要和可能，人因修行而不被时间带入死亡之境才成为可能。

由于宇宙膨胀导致时间的顺序流向，使得我们的今生是有限的。那么我们今生能够得到的最好归宿，就莫过于在这短暂的生命里，看到通向过去和未来无限之境的路，虽然自己肉身作为一个瞭望平台的局限依然存在，但我们的精神已经实现了永恒。并且在这条长流不息的精神河流里，所有的局限和烦恼尘垢都将被洗净。在局限中获取无限，我们生命最大的意义就在这里。

因此，爱因斯坦说——彼处存在着独立于我们人类的这个巨大的世界，它在我们面前犹如一个伟大而永恒的奥妙，然而我们至少能够部分地对其进行审视和思考。思索这个世界犹如获得解放那样令我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