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对联选粹：课子课孙先课己，成仙成佛且成人

清代文人、书画家陈鸿寿（1768-1822）有这样一幅墨迹：

课子课孙先课己，成仙成佛且成人。

课子课孙先课己，意思是——要想教育儿孙，先得提升自己。

好多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孩子没出生前，不管是别人的经验、自身的体会，还是从书本学、从媒体学，觉得自己将来有了孩子，一定会这样那样、一定要教育好。结果呢？等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实验了十多年，到底教育得怎么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最后只好像那一首《心太软》里唱的：算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他（她）总得为自己想想未来……

平日里也常见一些人，谈到教育问题时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可一旦面对自己的孩子，碰到具体的问题，则往往不是进退失措、就是束手无策。所以说呀，如何“课己”、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领袖说过：要做人民的先生，先做人民的学生。领袖这里说的“先”，不是时间上的先，而是逻辑上的先；不是你师范学校毕业了、研究生毕业了，就能当人民的“先生”了；而是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教育别人之前，都得先琢磨一下，对于这个问题，你自己真正弄通了没有？所以说呀，“课己”也是一辈子的事，不是拿上个什么资格证就万事大吉了。

同时呢，课子课孙先课己，还隐含着正人先正己、身教胜言教。孔夫子讲过：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要教育孩子，自己也首先得以身作则。

成仙成佛且成人，意思是——作啥都得先踏踏实实作个人，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等把这些都做好了，再去追求什么超然物外、梦幻泡影，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我们看《京华烟云》里的姚老先生，把家事料理得妥妥帖帖之后，这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地去追求自由自在。林语堂先生很像这样的人、所以能写得潇洒传神。他曾自信地说：

    我的雄心是要我写的小说都可以传世。……尤其是那三部曲：《京华烟云》，《风声鹤唳》，《朱门》。……道家是何等人物，都在《京华烟云》中木兰的父亲姚老先生，《风声鹤唳》中的老彭，《红牡丹》中的梁翰林身上表现出来了。

但即使离家修道，姚老先生也没完全放弃人伦责任，他在云游时还曾巧妙地介入女儿的生活，呵护她的婚姻。

我们再看弘一法师，尽管已经决定出家了，但仍然不忘资助弟子刘质平继续学业。他在信中写道：

    余虽修道念切，然决不忍置君（指刘质平）于度外。此款倘可借到，余再入山。如不能借到，余仍就职至君毕业时止，君以后可以安心求学，勿再过虑……

大家看，中国传统文化所说的成仙成佛，其门径绝非是对现实生活的捐弃与逃避，而应当是人伦修养的进阶与升华。古人还说：不俗既仙骨，多情乃佛心。《菜根谭》上也讲：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也都是这个意思。这也正应了下面这句话：

对于人生，靠谱的理解都是相同的，不靠谱的理解各有各的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