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神作
提起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有一连串名字不能忽视,但提起香港电影的警匪类型,却只有一家名号叫的响亮,那就是银河映像。
但由杜琪峰等人创建的银河映像又不止于警匪枪战类型,坊间有传闻:银河拍两类片,一类是名头响亮,参展世界影展的警匪枪战类型,众所周知的如柏林的《文雀》;威尼斯的《放·逐》、《夺命金》、《神探》;戛纳的《黑社会》。
另一类是为拍这些片而赚钱的商业片,如“都市男女三部曲”:《孤男寡女》、《瘦身男女》、《单身男女》。
(神探)
笔者认为上面这段话有理却又无理:有理处在于,以杜琪峰等人创办银河映像的初衷来看,肯定不是拘泥于警匪类型,而商业片的确是赚钱大户,有钱赚才能有投资拍片,身为业内资深电影人的杜sir一行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而无理处在于,此观点将银河映像的商业片贬低到警匪类型之下,这是全无根据的,并且银河的拍片策略是警匪为主,爱情为辅,剧情打杂,无法反驳的是,被称为“赚钱片”的银河商业片,佳作频出,拍的有模有样。
今天就来聊一聊“打杂”的一部作品,由韦家辉导演的奇幻剧情片《再生号》,商业和艺术的并行出击。
01
首先大家要区别一个误区,那就是银河映像不等于杜琪峰本人,杜琪峰导演是银河映像的代言人这毋庸置疑,但银河映像终归是创作公司,旗下的电影人不计其数,其中被称为杜琪峰左膀右臂的就是游达志和韦家辉。
韦家辉在加入银河之前的履历已经是吓人级别,电视剧作品拿出《义不容情》、《大时代》这样的跨时代作品;大银幕更是有着《和平饭店》打底,被称为中国拿的出手的“西部片”。
加入银河之后,更是可以放开拳脚大战一番,首部作品便入围釜山影展新浪潮提名。
之后和杜琪峰联合执导了多部佳作,但这部《再生号》却是独立执导,更能看出韦家辉创作上的野心。
韦家辉从在银河的处女作品开始,就很痴迷于戏剧结构的变化,《一个字头的诞生》就给了观众两种结局,任君挑选。
所以在这部《再生号》里,韦家辉让结构更加放飞,是局中局,套中套的模式,让观众们惊呼:跟随韦生一起开颅。
值得一提的是,与这部影片相提并论的不应该是同样玩嵌套结构的《恐怖游轮》和《盗梦空间》,而是更为古典的《法国中尉的女人》,不过不是戏中戏,而是书中书。
(韦家辉和杜琪峰)
02
全片的引子是1998年11月11日的一场车祸,丈夫带着一家四口外出游玩,却在途中遭遇严重车祸,丈夫当场死亡,母亲和姐弟三人存活,只不过姐姐却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了。(盲人)
这是1998年,现实时空。
一家四口变成一家三口,全家悲痛欲绝,十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姐姐提出了一个想法,想和弟弟、母亲一起创作一部小说,在小说的世界里,一家四口虽然在十年前的同一天遭遇了车祸,但父亲活了下来,变成了盲人,母亲姐弟三人死于车祸。
这是2008年,姐姐创造的小说时空。
在姐姐的小说中,父亲变成盲人,被菲佣照顾着,但仍然沉浸在妻子儿女去世的悲痛中无法自拔,所以他想把自己的经历写成小说,寄托自己的思念。
在父亲写作的这本小说中,虽然也是父亲变盲,三人因车祸而死,但为了一家团聚,三人的鬼魂回到了父亲身边,用另外一种奇幻的方式再次回归到一家四口的生活。(弟弟变为一只宠物狗)
这是2008年,姐姐创造的小说时空中父亲再次创造的小说时空。
叙事发展到这里,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一个俄罗斯套娃般的结构,用小说文字作为载体,承载着一家人的思念和深情。
但简单的套层岂能满足韦家辉的叙事野心?接下来的交叉叙事才是重头戏。
03
按理说在现实时空中,借小说抒发思念的三人,生活平静,但厄运并不打算放过这家人。
现实时空中,母亲和弟弟因意外身亡,再次遭受亲人离去的姐姐将悲伤放到了文字上。
在姐姐创作的小说时空中,意外身亡的是照顾盲人父亲的菲佣,所以父亲也悲痛欲绝。
在小说的小说中,也就是姐姐创造的父亲创造的小说中,母亲三人化成的鬼魂被掌管生死的孟婆发现,被强制带走,烟消云散。
至此,影片从俄罗斯套娃发展到时空交错,因为小说中的父亲角色和小说的创造者姐姐出现在了同一画面,只不过谁也碰不到谁。
但时空的交错并没有停止,姐姐在自己创造的文字中把自己写死来换取母亲和弟弟的生命,所以在最后孟婆看生死薄的时候会发现姐姐死了两次。
是不是太乱了?
这还不算结束,影片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用画面信息欺骗观众,你根本不知道身处哪个小说的叙事时空中,你根本不知道姐姐是否身死,你所能感受到的只是在轮回之外的对于亲情无力的绝望和悲伤。
所幸到最后一个镜头,影片回归到现实时空,已经站上高台想要自杀的姐姐走了下来,她告诉自己:活下去才是对一家人最好的寄托思念的方法。
尾声
在电影中,借孟婆之口,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死亡不是惩罚,而是再生。
但是大家其实都被叙事者欺骗了,姐姐在最后一刻发出了疑问:“我在小说中决定生死,生活中是谁决定了我的生死?”
在这一刻,我们知道,这里点出的是韦家辉创造者的上帝视角。
这才是真正的“再生号”,一个借轮回之口说出的巨大骗局,最后找寻真相的你还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为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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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拆房子的阿七(感谢)
编辑校正:慢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