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釉彩 天机巧变——与张俊东谈大写意高温窑变釉手绘瓷创作

作者:徐宁宁
写意釉彩 天机巧变
——与张俊东谈大写意高温窑变釉手绘瓷创作
绚烂似霞的色彩、凸凹有致的肌理,既有西方抽象画之意象,也有大写意中国画和狂草式的以形写神、纵横洒脱——这是由东篱山房美学顾问、书画家张俊东创作的瓷器,从创作手法和烧制技艺考量被命名为“大写意高温窑变釉手绘瓷”。带着对“大写意高温窑变釉手绘瓷”的浓厚兴趣,就窑变釉的烧制技艺、传统写意绘画和瓷器烧制的互增其色、现代陶瓷艺术的创新发展等问题,笔者日前与张俊东进行了对谈。
张俊东作品
徐宁宁:在中国传统陶瓷艺术中,高温窑变釉应该如何认知?
张俊东:“入窑泥灰色,出窑奇幻彩”。在景德镇各种名瓷当中,高温窑变釉因其“窑变”的特点,被誉为最富神秘色彩的艺术瓷品之一。每一个成品都是瓷器的化茧成蝶,极难仿制和复制,因此艺术价值颇高。可以说,每一个高温窑变釉的面世都来之不易。10个陶坯一起放入1300摄氏度左右的炉火,一般仅有两三个发色较正,没有被烧裂、烧变形的成品能完美出炉。一窑成功率在40%至50%左右,有的更低,只有5%,甚至一个成品都没有。
张俊东作品
徐宁宁:在如此低的成品率下,大写意手绘瓷器的创作应该更有难度了?
张俊东:是这样的。大写意手绘瓷器在所有景德镇手绘瓷创作中是较难的,难在窑里易流淌、易窑变,发色难控制。正因如此,它更要求绘画功底深厚。
张俊东作品
“大写意 高温窑变釉”是东篱山房的独创,是用柔软的毛笔沾了粘稠的釉料,在干干的泥坯上纯手绘而成。想象一下,粘稠的釉料在干干的泥坯上是很滞笔的,很容易把毛笔粘住。没有相当深厚的书法和绘画创作功底的人,根本拉不动笔,很难驾驭釉料线条在干泥坯上挥洒,而且还要达到自由奔放、悠游从容,点画里气象万千、内韵丰富。
此外,窑变的效果是不可控的,也因不可控而稀缺。如我创作的斗笠杯“一轮皓月”以金绿色为主,釉料在1300摄氏度左右高温下流淌和窑变,动感十足,而且产生丝丝缕缕的金黄色线,颜色丰富且有绸缎丝滑般的感觉,韵味十足。因为是直接画在泥坯上的釉下或釉中工艺,高温下釉料和泥坯充分融合,在不同色彩结合处及窑变部位,瓷器有凸凹感。可以说,每件作品都不能复制,都是孤品。
张俊东作品
徐宁宁:如何欣赏大写意高温窑变釉瓷器之美?
张俊东:从我个人的创作实践出发,我觉得大写意高温窑变釉瓷器的美可以用五个词形容:绚烂似霞、肌理如玉、文人之骨、凸凹有致、东西荟萃。
我所创作的高温窑变釉作品最大的特点就是绚烂,色彩浓烈奔放,大红、大绿、大黄几个主色块的堆积和叠加,像彩霞。这些绚烂色彩的对比和反衬,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浓烈而不艳俗。这是绚烂似霞。
张俊东作品
从手感和触觉上来讲是肌理如玉。不同的高温窑变釉瓷器烧成后,会呈现差异较大的肌理感,即使画面相近、颜色相同的高温窑变釉手绘瓷,其肌理也会呈现显著差别。通过写、堆、喷、洒、泼、刻等及色釉重叠等不同方式,也可以产生不同肌理感。但不管怎么窑变,好的手绘瓷器,它的色块肌理都是温润如玉的,这叫肌理如玉。
高温窑变釉瓷器绚烂的色块,因为用笔轻重的变化,本身就有色差的深浅,再加之高温窑变和流淌,窑变的部位和釉料流淌的边缘,使瓷器的表面不是平的,而是整体突出于白色瓷器的表面,而有的地方又凹进去,抚之很有质感,特别适合把玩,这就是凸凹有致。
张俊东作品
徐宁宁:绚烂似霞、肌理如玉、凸凹有致等艺术美感主要从视觉、触觉而来,那它的内蕴之美体现在哪里?
张俊东:高温窑变釉瓷器的内蕴之美体现在文人之骨。其实,手绘高温窑变釉瓷器最难的是线,前面也提到了,粘稠的釉料在干泥坯上很难拉开笔,想创作一件有文人风骨、有格调和意境之美的作品,这根线绝不能空怯苍白,必须果敢肯定、从容不迫,而且要有内韵。这些色块基本都是没骨画法,而这根大写意的书法用线是整个画面的骨,没有这根线画面就撑不起来。
此外,内蕴之美还体现在东西荟萃上。高温窑变釉手绘瓷器不仅有中国大写意绘画之美,也有西方抽象艺术之美,色彩的绚烂、点线面的结合,很像西方油画在东方瓷器上的展示,所以叫东西荟萃。
张俊东作品
徐宁宁:在您创作的众多高温窑变釉作品中,您有哪些满意的作品?这些作品体现出您怎样的艺术追求?
张俊东:满意的作品有一些。如“龙头凤尾壶”,此壶以葫芦为主题,采取大写意绘画方式,并利用釉料流淌和窑变,来增强大写意葫芦的动感和颜色肌理;整体色调上突出红、黄颜色,给人以热烈、奔放、绚烂、温暖的感觉;壶把上有黑色洒脱的线,衬以桔黄颜色的“三道杠”,以及有金属锈蚀斑点整体的深蓝色调,自然古朴又不失华美,让“凤尾”泛出幽蓝色的光,形成整个艺术作品的“点睛之笔”。壶内侧的“拙美”两字,是希冀执壶人内省——现实中漂亮、精巧的“小美”太多,而大巧若拙的质朴、怀素、稚拙的真我本我之美太少了。
张俊东作品
为了大写意高温窑变釉瓷器的创作,我已走过11年的探寻之路,从最开始只能画青花到画釉里红,再到颜色釉、高温窑变釉……我进行了大量内容和题材的尝试和探索,在变化中寻求突破,追寻以形写神的最好表达,幸运的是大写意高温窑变釉手绘瓷终于成功“出炉”。我想,在艺术创作中,所有的技术和工艺都是表象,而意境之美才是灵魂之美。一件成功的高温窑变釉手绘瓷器作品,创作者必须融汇情感,全身心投入创作之中,把内心光华璀璨的情感和书画技艺、瓷器工艺完美结合,才能达至妙境。
—— 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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