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兴华工血泪记

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1周年,句点论策微信公众号今天推出专稿,控诉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让我们铭记历史,不忘过去,珍爱和平,开创未来。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本侵占中国东北领土后,霸占了大量工矿企业、水利和交通设施,为疯狂掠夺中国资源,大量使用中国劳工开矿、修路、建机场、构筑军事设施等等。当东北三省的劳动力不能满足需要时,又扩展到华北、华东等地区,以诱骗、胁迫等手段招募劳工。
劳工在日军刺刀下修铁路(法制晚报)
1939年1月,博兴县乔庄镇河徐村被骗去7人,分别是徐松亭、张金堂、徐乐亭、徐兰亭、徐大奎、贾太平、张寿昌。他们大部分去了东北等地干苦力,受尽日本鬼子百般奴役和非人折磨,其中徐松亭、张金堂、徐乐亭3人有幸逃脱,徐兰亭、徐大奎、贾太平、张寿昌4人,至今生死不明。
被押上汽车的劳工(商丘日报)
徐松亭
是现村民徐光明、徐光华的爷爷,当时年仅20多岁,个头较高,脑子灵活,识文解字,会打算盘。据徐光明家人回忆,当年我爷爷徐松亭、二爷爷徐兰亭和村里的那些同乡,是被招工头骗去做劳工的。
被押往煤矿的劳工
当时招工头打保票说,爷爷有文化,去了就安排当账房先生,发工资,发服装,吃大米白面。家人一听,打消了疑虑,我爷爷信以为真,二爷爷得知后也亟不可待,都期望寻求出路,早日自强自立,养家糊口。徐松亭一行7人先期被一起用汽车拉到淄博张店,然后编号分组(有意把同乡分开)各被带走。徐松亭等被赶进闷罐车,一气拉到了伪奉天省的一个煤矿,在日本鬼子的刀枪逼迫下开始下矿挖煤干苦力。从此不见天日,失去人身自由,如同进了人间地狱,更别说与家人取得联系。

被日军掳走的中国劳工(新华网)

1942年秋,徐松亭千方百计躲过看守,冒死逃出魔掌,拼命向山东方向逃离。遍体鳞伤的徐松亭,先是一边乞讨,一边打听回家的路。煤矿离家一千多里路,靠步行哪辈子才到家,更何况他饥肠辘辘,身无分文,于是便沿途在小饭馆干杂活,换得一口饭吃。好心的掌柜暂时收留了他。
这年秋天东北早已进入初冬,徐松亭度日如年,归心似箭,匆匆给家里写来一封信,简单说明了自己的遭遇,主要是盼望家里寄去盘缠赶快回家。家人得到音信,喜忧参半,高兴的是徐松亭还活着,忧愁的是本来日子穷困潦倒,上哪里去掏换钱寄路费。家族老少心急火燎地坐在一起商量:各家设法拿出2斗粮食,卖了筹钱救人。家里又变卖了算是稍微值钱的家当,总算凑足路费,才让徐松亭得以返回家来。
劳工采煤
据说,徐松亭回来时家人已经根本认不出他原来的模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弯腰驼背,咳嗽不止。3年前的小伙子被折磨成了小老头,俨然一个要饭的叫花子,令前来看望的村民不堪忍视。徐松亭比起没有逃回来的弟弟徐兰亭和那些惨死在魔窑里的工友们,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说起当华工的苦难遭遇,乡亲们都泣不成声……
解放后,受尽非人折磨的徐松亭终因积劳成疾,怀着满腔冤屈和仇恨离开了人世。后来,家人曾去东北寻找徐兰亭,但始终没有音讯。
张金堂
1919年6月出生,是现村民张文彬、张文菊的父亲,也是同年招华工被骗去东北干苦力的。张金堂是笔者年少时,亲自听他讲述当华工经过的历史见证人。
他说,当时日本人和揽工头来村里招工,提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不但去了能挣大钱,还当场发给报名者三块大洋,相当于能买得三担粮食。那年月,揭不开锅的老百姓哪见得这等好事,许多年轻人便跃跃欲试,而实际上是三块大洋把自己卖给了日本人。
劳工在地下挖煤(新华网)
张金堂的处境和徐松亭一样,只不过是在齐齐哈尔的一个煤矿给日本人做劳工。“……我们一下车,脑袋“嗡”的一下傻眼了,四周用铁丝网围着,来来往往的鬼子押着一群群劳工,从煤矿洞口进进出出,阴森恐怖,这哪里像招工时介绍的情况。
劳工穿的衣服
我们每个人的背上用铅漆涂上编号,每天挖煤、装煤、运煤,工作12个小时以上,干的活比牛马还重,人人不准讲话,干活慢了就鞭子抽、棍子打,恶骂不止;病轻者强迫出工,照干不误,病重的直接拖到山沟里喂狼;如果你得上传染病,鬼子就浇上汽油把你活活烧死。
在把头监视下采煤的劳工(历史千年网)
住在破烂不堪的席棚里,连睡觉都有工头看管着,每天上工和吃饭都要站队点名,吃的是变质发霉的高粱米和苞米楂子,分量根本吃不饱,喝的是发臭的脏水,饿得头晕腿软。夏天赤身裸体,洗不上澡,很多人身上长了疥疮;冬天用破洋灰袋子裹体,冻伤的腿脚一瘸一拐。
劳工挖煤的坑道
整天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担惊受怕。眼看着一批批劳工被打死、饿死、冻死、累死、病死,恐惧、愤怒、仇恨、想家、逃跑、抗争、绝望、死亡,天天缠绕在每个劳工的脑海里。即使活下来,也是一个个伤残劳疾、骨瘦如柴、双目无光、四肢无力……”
残害劳工的刑具
张金堂因不堪忍受百般虐待,后来被迫偷偷逃离。他逃出魔掌的头两年,在东北某铁路段靠打工度日,某一天借机搭火车返回家乡。
解放后,他到张店铁路大修队干工,之后又去张店公路系统修桥筑路,最后有幸做了一名公路系统的国家正式工人。张金堂深知新中国、新生活来之不易,从内心感谢共产党,他工作尽心尽责,做事勤恳努力,深受单位领导和同事称道,后来在张店公路局退休。他经常回家乡看望,时常穿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工作服,坐在胡同里和乡亲们拉家常,给生在甜水里、长在红旗下的后生们讲述过去的苦难经历。
张金堂于1980年去世,现在村里五十岁以上的村民对他印象较深。
劳工家属张文彬(右)向作者(左)介绍其父亲张金堂的苦难经历
徐乐亭
即现村民徐中山的父亲,是同期一起被招华工中最幸运的一个。他年轻力壮,腿脚麻利,当时被招工头的花言巧语骗取了信任,一上路感觉大事不好,于是萌生了逃脱的念头。
当运载劳工的船只抵达天津海港时,他乘机跳船逃生,冒死拼回了一条生路。徐乐亭如何摆脱看守监管,几经周折,从千里之外的天津奔回老家,个中苦楚,同样是一腔辛酸的哭诉。
笔者曾去附近乡村调查了解,包括双台、蔡寨、十三庄、苍上、黄家、兴魏等村,在那个年代或多或少都有被日本人骗去做劳工的,他们大多有去无回,生还者寥寥无几。
运煤的劳工
日本鬼子投降后,幸存劳工被得以解救回家,解放初期政府组织他们到各乡村巡回作忆苦思甜报告,他们拖着残肢走上讲台,脱去衣服,露出伤疤,愤怒控诉日本法西斯的滔天罪行,痛斥和揭露帝国主义奴役华工的罪恶行径。台上满腔怒火,台下口号震天。
被致残的劳工
下面这位劳工家属,控诉了劳工被蹂躏摧残的惨状:
“我的父亲自从被骗去做劳工后,杳无音讯。1949年祖国解放,我们全家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腊月的一个深夜,大雪铺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伴着窗户的敲击声,喊我的小名,原来是久别的父亲回来了。母亲赶忙点灯,下炕开门,我们全家惊呆了:只见父亲又黑又瘦,头发胡子又长又乱,身上的衣衫破烂单薄,裹着一块破麻袋片,手脚冻得臃肿,黑乎乎的冻疮流着脓血,完全没有人样了。我们哭着和父亲抱成一团,父亲目光痴呆,欲哭无泪。那个夜晚,我们全家一夜没睡……一年后,父亲离开了人世。”
死难劳工万人坑
据说,当年幸存劳工有的带回了死难亲友的骨灰盒,家属说哪有什么骨灰,只有两块骨头或几片指甲,有的用破布包回来死者的一绺头发,根本无法辨认是谁的。还有的被发配去修筑军事秘密工程,完工后全部被封闭在山洞里闷死,连尸首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牢记历史,勿忘国耻(中国日报网)
随着年代久远,亲历着渐渐离世,后人对这段历史似乎变得模糊不清。河徐村被骗招华工的情况,是千千万万中国同胞遭受日本强盗奴役的一个缩影。我们讲家史,叙国情,谴责日本侵略者的残酷暴行,就是要牢记历史,勿忘国耻,唤起人们对和平的向往和坚守,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油画《苦难的中国劳工》(铁血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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