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口河里去逮鱼
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
文学作品展示平台
夏天,太阳起得早,引得蝉也亮嗓了,窗外的麻雀也“喳喳”地叫个不停。头还是有点晕,昨天回老家,去弟弟的烧烤店看了看,喝到夜里1点多。烧烤店天天客满,可谓日进斗金。我已无睡意,索性起床去市场逛逛,一鱼贩正在吆喝“野生鲫鱼,野生鲫鱼”。一群老太太围拢着,探讨着。鉴于对鱼的特殊情感,我驻足观望,但见那些鱼鱼鳞熠熠,像是野生鱼。一旦沾上“野生”二字,是倍受人们青睐的。昨晚,我们兄弟二人还谈起小时候逮鱼的事呢!
摸 鱼
思绪让我回到了三十多年以前的西堼一村,那时的村庄虽然低矮破旧,但树木参天骡马成群,主路上尘土飞扬,两道深深的车辙中间不时有冒气的牛马粪。那时的村庄是单纯静谧而又美好的。村里有个大湾,就是现在爱国叔院子的位置,湾西边是我奶奶家,仅有一道之隔。“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可以说幼年时的夏天是在湾里泡大的。从我记事起它就存在,到底是哪年形成的,连村里的爷爷们也记不清楚。也许是先祖们盖房取土所成,或许是故意为成湾而挖。因为那个年代,村里有湾是必需的,村里的牲畜需要饮水;勤劳的婶子大娘们洗洗涮涮;主要还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的乐园。在这里我学会了狗刨,学会了游泳。湾里的砖瓦下面,罐头瓶子里面都能摸出小鱼来。摸鱼的时候两手伸开,手贴地面呈30度慢慢向中心合拢,速度不能太快,如果快了当感觉出有鱼时,手就从鱼上划过去了。水浅点的地方,我们坐着摸鱼,鱼被赶得没地方跑了,有时候钻进裤衩里,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可如果进去的是嘎牙鱼,那就惨了。
芒种前后,鲁北平原雨水少,湾里水不多了,加上天热,鱼因为缺氧,会出现“翻湾”,不管大鱼小鱼,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这时候,我们可就高兴了,使出浑身解数捕鱼。村里年轻漂亮最爱干净的嫂子们,也挽起裤腿,提桶的、端盆的、还有拿着抢网子的,都参加到逮鱼的行列里。孩子们的喊声、鸭子嘎嘎声、狗吠声、驴叫声,整个村庄都在沸腾。“黑鱼、黑鱼”,建峰发现了一条黑鱼,我,黎明一块上去帮忙,拦截,可惜因为我们力气太小,没逮住。这时连忠嫂子赶过来,把二斤重的黑鱼牢牢地抓在手里。我们气不过,三个人同时向她泼水,她的衣服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本来就高耸的山丘更加突兀、诱人了。连忠嫂子嗔怒地瞪着我们,看了看手里的黑鱼,满意地扭着屁股上岸了。
钓 鱼
当我挎着娘缝补的粗布书包走进学校的时候,湾里的水已经沒不过我的胸膛了,我们也已转移到了那条几十米宽、一年四季流动着的、蜿蜒曲折、两岸尽是芦苇的秦口河了。秦口河水不知疲倦地流淌着,生生不息,养育了两岸人民。
我村是渔民村,这些憨厚粗犷的农家汉子,漂泊在河面上,撒网捕鱼,代代传承。退潮的时候,我们会沿着西岸摸鱼,我们最远到过北堼摆渡。
涨潮的时候,我们则是钓鱼。水是流动的,需在鱼钩上方30厘米处拴上铅脚子,否则鱼钩沉不到河底。鱼食一般用小嘟噜子和兔糕子鱼。钓鱼需要的是耐心和技巧,一般我们会拴在芦苇杆上,芦苇比较软,如果有鱼上钩,芦苇杆会被鱼拽得来回摆动,收回鱼钩,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被收入囊中了。那时河里鱼种繁多,常见的有咕咚(累似狗杠鱼)、鲁寨子、嘎牙、鲶鱼、黑鱼,一般钓不到鲫鱼、鲤鱼。
咕咚鱼
秦口河风光旖旎,水流潺潺,两岸芦苇郁郁葱葱,还有鸟儿们不知疲倦的演唱会,好一幅热闹画面。可有人就喜欢听蛙声一片,去南湾钓鱼。南湾,西一村和西二村的分界线,湾南是西二,湾北是西一,因在我村南面,故称“南湾”。以此类推,西二村的人肯定叫它“北湾”。叫啥湾不重要,关键是鱼不多,也不大,所以比从河里钓鱼少得多。割草喂牛的爷爷早已故去,现在南湾芦苇茂密,我小时候南湾是没有芦苇的。在他们的怂恿下,我极不情愿地跟着来到南湾,和他们一起钓鱼,他们有的连鱼食都没锁,就扔在水里,煞有介事地看着水面。须臾,人群开始骚动,“来了,来了”,有人小声地喊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端着盆出现在南湾南侧,白净的脸上一对大大的眼睛,粗长的辫子,蛾眉皓齿,娇巧玲珑,真是“清水出芙蓉”。她是西二村的,就住在南湾崖边上。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后来,我基本天天去南湾钓鱼,也基本能看见那个漂亮的女孩在湾边洗衣服。苦苦地熬过那年的冬天,冰块融化,万物复苏,春天来了。我们又拿着鱼钩,飞奔南湾钓鱼。我们焦急地张望着,没有见到那女孩的身影,因为天冷还是?经过侦察打探,才知道她全家搬迁到经济发达的北溏去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漂亮可爱的女孩,也没有再去南湾钓鱼。
炸 鱼
90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全国,工业迅速发展。秦口河里每天都传来“轰轰”的响声,原来是有人在河里炸鱼。做法很简单,用酒瓶子装上炸药,瓶口放好雷管(没雷管的就用芦苇杆装上鞭炮药),用红泥封堵。驶一只小船,二人合作,一人摇撸,一人站在船头点燃 "炸弹”后向河里扔,轰的一声,水注被炸起一屋高。响声过后,河里的鲫鱼鲤鱼开始泛白上漂,黑鱼鲶鱼等只有臭了才会漂起来。小船顺水而下,船上的人拿着抢网子快速地捞鱼。以前只要听到炮声,我们就拼命得向河边跑去,去和炸鱼的人分一杯羹。所以那些炸鱼的人很讨厌我们。炸鱼对河里的鱼来说是毁灭性的,小的鱼虾都被炸死了。这种作业也是非常危险的,当时就有人被炸伤过。后来派出所出面调查,炮声才渐渐消失。
药 鱼
秦口河面上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芦苇荡里的 鸟儿再不会因爆炸声而四散奔逃了。这时,一种神奇的药___ 塞丹又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当夜幕降临,小村陷入一片寂静,偶有几声犬吠的时候,我便背上喷雾器,拿上药悄悄向村西进军。沟渠边上的芦草里不时飞出只野鸭,倒吓了我一跳。那时不知哪来的胆子,敢独自一人去河西边药鱼。一般夜里12点打上药,回家睡上一觉,早上4点多钟去捞鱼。沟渠里白哗哗的一片,多数鱼已经死亡,只有斤多沉的鱼还活着,有气无力地游在水面上。药鱼是灭绝性的,打上药的沟渠小湾,半年内是没有鱼虾的,对生态环境影响很大。后来村里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塞丹随即退出了市场。
流 鱼
邵明柱流鱼归来
河水退潮的时候,背块三型网,拦河顺流而下,可以悠然自得地随波逐流,既洗了澡,欣赏了秦口河的自然风光,又可以饱餐美味的鱼宴了。泼鱼:春天沟渠里水少时,可以一段一段地截上小坝,用盆把水泼干逮鱼。这个是力气活,比流鱼累多了。
秦口河水依旧流淌,岸边的芦苇青了黄,黄了青。南湾还在,只是两边的土坯屋被砖瓦房所取代。当年钓鱼的孩子已为人父,是否还会记起那年南湾钓鱼时那个美丽的身影 ?
南湾依旧在,只是容颜改。
湾里芦苇生,笑我旧情怀。
西一村南湾
作者:邵玉军,号中原征途,中原诗词研究会会员,山东滨州沾化冯家镇人,现供职于滨州市顺东化工有限责任公司。文学爱好者,自由写作人。作品散见于《齐鲁文学》《现代作家》《文学沙龙》《新韵》《文字栖息馆》《天柱》《墨香中华》《山东友泰科技报》《中国诗人年度诗歌选集》《当代华语名家文选》《中国当代诗词大典》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