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之四：破釜沉舟

章邯杀死了项梁，认为楚军已不足担忧，就渡过黄河，攻打赵国。

先前，张耳、陈余推武臣为赵王，向东扩充地盘。赵将李良被章邯收买，杀死武臣，投降秦军。张耳、陈余收集散兵，打败李良，立原赵国后人赵歇为王。闰九月，章邯率秦军攻下赵国都城邯郸。张耳和赵王退进巨鹿城(今河北平乡县西南)。秦将王离包围了巨鹿。章邯屯巨鹿南棘原，供应粮草。陈余到常山收兵，得一万多人屯驻在巨鹿附近。赵国向楚国求援。

齐国使臣高陵君田显向楚王推荐宋义，说他事前就预知项梁失败，知道用兵方法。楚王召宋玉谈话，宋玉说得头头是道。楚王很高兴，任命他为上将军，号称"卿子冠军”；任命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带兵救赵。

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冬十月(秦朝和汉朝武帝以前，都是以十月作为岁首，十月初一是元旦)，宋义带兵到安阳，停留了四十六天，不向前进。项羽说："我听说秦军在巨鹿围攻赵王。我们应赶快渡河，与赵军里应外合，一定能够打败秦军。”宋义说:"要拍打牛背上的大虻虫，就不应顾及小虮虱。如今，秦军攻打赵国如果胜了，军队就会疲惫不堪。我们就可以趁机攻打他；如果败了，我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向西进攻，消灭秦国。所以，不仿先让秦、赵互相撕杀。披坚持锐，上陣拼杀，我不如你；运筹帷幄，图谋划策，你不如我。”于是，向军中发佈命令："有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倔强不听命令者，斩！”

宋义派他儿子宋襄去齐国做相国，饮酒大宴宾客。当时，天气寒冷，又下起了雨，士卒们又冻又饿。项羽对将士们说：''我们将要去奋力进攻秦军，如今却久留不进。今年饥荒，百姓贫困，士卒们只能吃豆子、啃芋头，军中沒有存粮。而宋义却饮酒设宴，不领兵救赵。却说：'等秦军疲惫后再打。'以秦军的强大，攻新成立的赵国，势必灭赵，还会变得更强大。那有什么疲惫可趁？我们楚王坐立不安，倾尽全国军队，交给上将军。国家的安危，在此一举。现今，他却不顾大局而徇私利，绝对不是良臣！”

十一月，项羽早晨去朝见宋玉，在大帐中斩下他的脑袋，出来向军中号令说：“宋玉勾结齐国谋反，楚王密令我杀了他。”诸将都不反对，说：“首立楚王的，就是将军家。现在将军是诛杀叛逆。”共同拥立项羽代理上将军。项羽派人追到齐国，杀了宋玉的儿子；又派桓楚回去报告怀王。怀王任命项羽为上将军。

章邯在黄河边筑甬道，为王离供应粮草。王离粮草充足，急攻巨鹿。巨鹿城中粮尽兵少，张耳多次派人出来召陈余增援。陈余考虑到兵少，打不过秦军，不敢增援。张耳大怒，派张靥、陈泽去斥责陈余说：''当初，你我结成刎颈之交。如今，赵王和我命在旦夕，而你拥兵数万，却不肯相救。怎么说得上同生共死呢？如果信守诚诺，为什么不和秦军以死相拼？说不定还有一、二成保全的机会。”陈余说："我考虑这样前去最终救不了赵国，白白丧送了军队。我之所以不和你们同归于尽，是想为赵王和张君向秦国报仇。如今以死相拼，如把肉投向饿虎，有什么好处呢？”张靥、陈泽一定要去相拼，陈余就给他们五千兵马先试秦军。他们才和秦军相遇，就被全部消灭。

当时，齐将田都背叛田荣，带兵帮助楚国救赵。原齐王田建的孙子田安也带兵救赵；燕国的兵也来了；张耳的儿子张敖也从代国收集了一万多人来到…。前后来救援赵国的起义诸侯军队有十多路，都在陈余营壘旁筑起壁垒等待，没有人敢于出战。

项羽派当阳君、蒲将军先率领二万士卒渡过黄河，与秦军交战，截断了秦军运粮甬道；然后.率全军渡过黄河，将所有船沉入河底，把做饭的鍋全部打破，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向将士表示决一死战，决不后退的决心，于是攻击王离。楚军与秦军遭遇，经过九次恶战，大破秦军。章邯退却，诸侯兵才敢出来参战。秦将苏角战死，王离被俘，涉间自焚而死。楚军攻打秦军时，诸侯们在壁垒上观看。只见楚军战士无不以一当十，喊杀声震动天地，诸侯们人人胆颤心惊。战斗结束后，项羽召集诸侯将领，众人进入辕门，用膝前行，不敢仰视。从此，项羽成为全体义军的上将军，诸侯们都服从他。

赵王歇和张耳出巨鹿城迎谢诸侯。张耳斥责陈余不肯救援，追问张靥、陈泽的下落，怀疑是被陈余杀了。陈余忿怒说：“想不到君是这样看我！难道要我交出将军印吗？”就解下印绶，推给张耳。张耳惊愕，不接。陈余起身入厕。有门客对张耳说：“臣听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今陈将军把印交给你，你不接受，违反天意，是不祥的。赶紧取过来！”张耳就拿过印绶，佩带起来。陈余回来见状，就独自和部下几百人到黄河水泽中捕鱼打猎去了。刎颈之交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