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文:心意六合拳秘传内功心法

  起源于河南古豫的心意六合拳,也如同它身边的黄河一样,悠远、神秘、莫测,时而平静如初,时而奔腾咆哮;时而迂回通幽,时而一泻千里;时漫若郎铛,时而炫耀如电,这是黄河的脾性,心意六合拳的特点也如这条如龙的大河。譬如,它攻守合一,刚柔相济、全身松而四梢齐。沾实一点,如同两兵相对,永远是以中正之气罩着你(罩意),像上了膛的枪一样对着你,不动则已,一动必灵。

  传统文化是武术的根。但面对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就像面对一个大的无法想象的网,至柔像水,一切都是隐喻的、意象的。心意六合拳见其形,取其意,轻形而重意。拳中所有的机智都是隐藏的,所有的一切也如同阴阳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鹰立如睡,病行似虎; 走若绣女,坐如病郎;不动如山岳,难知如阴阳”。一切都在隐蔽中发生。如猫伏、蛇行,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相机而行,伺机而动。“能在一思前,莫在一思后,遇敌好似火烧身。”输赢就在电光之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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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心意六合拳是抗金名将岳飞所创,用以训练将士,所以又称岳武穆王拳,后经山西浦州均村姬龙峰发扬光大。无论这一传说是真是假,但心意六合拳非常适合军队兵士训练及实战应用。它如同拼刺刀,一共也没有几个动作,一拨一刺、一挑一刺、一压一刺、一拨一砸(枪托),一个士兵在他入伍期间,不断的练习,千百次的重复,千万次的重复,不断的加深记忆,熟能生巧,不怕千招会,只怕一招精。短兵相接,分外眼红,下意识的一拨一刺,你便会赢得生命。

据记载,心意六合拳最初的时候也只有前、后六式,前六式较硬,硬打硬上无遮拦; 后六式较软,龙蛇缠身式更难。后经历代传人的不断完善、补充发展到现在已有八大杂拳七十二小手,但核心的东西没变,而且在不断的强化——心意诚于中而形于外,理在周,讲究内三合、外三合。敌我相视,先有杀人之心,后有动手之意,气势都弥漫在杀意里。内三合使人神不断,外三合使人形不散,上下束一,沾实一点,放胆一决,“留意不留成”。你有多大劲,就用多大的劲。所以心意六合拳自古以来就没有对练、没有散手,单盘单练或对桩练习。盘时前面似有敌,用时前面如无物。每次出手都要求有狼之心、虎之恨。把把都有恨意,招招都用狠劲。

  故心意六合拳长时间以来,一直是秘不外传的拳种,只在河南的洛阳、南阳、周口等很小的区域里回族中流传,不外传,也不乱传。因为马学礼祖师从山西艺满回到河南后,在重修的拳谱中明确规定:

  心意六合不乱传,多少奥妙在其间。

  若教枉徒无义汉,招灾惹祸保身难。

  君子学了护终生,小人学了胡乱传。

  背后莫谈旁人短,遇事莫要强出头。

  山上石多黄金稀,路上人多君子少。

  最后则是:宁可失传,不可乱传。

  为防心意六合拳被人偷学,历代传人仿效旧时皇权对军队的管理办法,练兵的不带兵,带兵的人不练兵,把心意六合拳一裁为二,“盘法归盘法,用法归用法,盘而不能用”。盘法是用法的基础,所有的要求,如什么是一气、二仪、三节、四梢、五行、六合……十六注等都写在《心意六合拳的拳谱》中。所有的盘法都在老师的身上,所有的用法都在老师的心里; 盘法可在公共场所练习,用法只在密室里单传独授,若非老师的入室弟子长时间跟随老师,得到老师的充分信任,这层窗棂纸很难被捅破。卢师晚年在公园里传授我们心意六合拳的时候,常有一些习武之人偷看,等我们走了以后偷练。卢师就对我们说:“让他们偷好了,盘而不能用。我们练的是功,习的是意。”

  “见其形,取其意。”随着功夫的不断长进,动作的不断合顺,你便会明白“意”在拳中是多么重要。

  故有十大真形,以象形取意:

  鸡有欺斗之勇,鹞有侧展之能。

  燕有取水之巧,鹰有捉拿之功。

  龙有收骨之法,虎有扑食之勇。

  马有奔腾之功,熊有掀鼎之力。

  蛇有拔草之巧,猴有纵身之灵。

  “轻形而重意”,心意六合拳身成六式:鸡腿、龙腰、虎抱头、熊膀、鹰爪、雷声。

  卢师在世时常对我们讲:“老师打老师,手快打手迟。”不但要有力量,更要有劲,有劲了才能有速度。力量是劲的基础,劲是力量的升华,劲是在不断盘练中生得的。劲中有意,意中有劲。俗话说“气不打力,力不打功”讲的就是这层关系。光生气的人打不过有力量的人,有力量的人打不过有功夫的人。“毒疾、快利、凶狠”是对劲的基本要求,“踩、扑、裹、束、决”是心意门劲的真诀。“踩要决、扑要决、裹要决、束要决、决要决,一决无不决。”其势如洪之泻、天之塌,无人能挡,无人敢顶。

  1938年我拜卢师为师后,首先学习了入门三式:溜鸡腿、踩鸡步、龙掉膀。三个月以后,辅以桩功练习——“过地风、狸猫上树、鲤鱼打挺。过地风练习脚功,狸猫上树练习丹田,鲤鱼打挺练习跨劲。八个月后,卢师才开始传授我新的功夫。记得我学习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鸡形中的纫劲,又名“追风赶月”。恩师告诉我,这个动作盘时要快,像追风、赶月一样。敌人退到哪里就追到哪里;他退有多快,你追就要多快,如影随形。除非他调头逃远,才能罢了。

  纫劲盘法轻步站,夹剪之式。三尖要照、四梢要齐、三节变二节。腿有前后之分,不如两腿并一腿,重心坐在后腿上。手有上下之分,手心要圆,五指乍开,虚领顶劲,含胸拔背,沉肩垂肘。这是对下式的要求。后脚蹬,前脚出,后脚跟垫步。前肩变后肩、前手贴胁后插,双手在腹前交叉。上下束一,蓄势待发。

  后腿蹬而出,后腿变前腿(过步),脚起而翻,不翻不攒,见空不上,见空不落;脚落要踩,如踩毒物。双手撕而出,如弦之断、箭之着,沾实一点,打人尽在一寸中。心要疾、意要疾、眼要疾、脚要疾、腿要疾、身要疾、手要疾,此所谓七疾。心要疾,意不可不疾;意要疾,眼不可不疾;眼要疾,脚不可不疾;脚要疾,腿不可不疾;腿要疾,身不可不疾;身要疾,手不可不疾。上下束一,手脚齐到方为真。

  我是在学拳三年后,才开始练习本门内功心法的。有一日我到卢师家去学习,卢师告诉我:“学习心意六合拳不但要多盘多练,还要辅以内功心法。'静养灵根气养神,养功养道见天真。丹田养就长命宝,万两黄金不与人。’这是咱心意门调息养神的真谛。要爱护自己的身体,精固、血气调和才是身体强壮的本源。咱心意门弟子个个长寿,你大师伯尚学礼78岁还能上台打擂。”本门共有内功心法13篇,主要分固精、益气、养神三个阶段,在不同的练功阶段辅以不同的内功心法。现将心意门内功心法中前三篇功法讲出来,供爱好此道者参习。

  心意门内功心法之一:九九之功

  任督二脉为阴阳之海,人之脉比于水,故曰:脉之海。任者性也,凡人生育之本。脉起于中极之下,上毛际循腹而上咽喉至承浆而止,此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经网。尾闾背脊上玉枕、顶、额、鼻柱、人中到上桥止,为阳脉之海。

  金丹秘诀曰:一擦一兜左右换手,九九之功,真阳不走。戍亥二时(戍时为晚上7:00至9:00,亥时为晚上9:00至11:00)为阴盛阳衰时,一手兜外阳,一手擦脐下(丹田),左右换手各八十一次,半月精固。

  夜半收心静坐片时,此生发周身元气之大要也。

  心意六合拳内功之二:全身摩擦法

  静坐片刻,虚灵顶劲。

  用两手左右摩擦丹田108次。用中指揉腹脐27次,再擦两肋至胃口。用鱼际揉心窝49次,然后经颈、过玉枕、至泥丸,至下鹊桥处均要摩擦。

  用鱼际擦热拭目27次,通贤;擦面27次,去皱养颜;双手掩耳,用食指放在中指上,弹枕骨凹处27,以名鸣天鼓去头火;叩齿27次,去牙风。

  用双手抱颈项,向后仰面,手与项争力14次,除肩疼。摩擦两腮至咽喉,捏喉管49次;捏项筋108次;头向左右反视,肩膀随转24次,去脾胃积邪;再至两腋,捏腋筋108次;手背、手心、寸口均要摩擦;

  脊背用白布上下摩擦,下至腰间,两手擦热,双手相扣,用手背擦一百零八次。除腰痛去风邪;至臀部均要擦遍;

  至睾丸用手握108次;双手搓外阳49次;睾丸之筋捏108次;

  再至髁骨阴桥、阳桥均注意多擦,下至足部涌泉穴擦108次。

  功毕休息片刻,起立,由掌握拳108次;再前推掌49次。如此久习之,强身健体有奇效。

  心意六合拳内功之三:朔望行采咽法

  天地一阴阳,阴阳相交,而后万物生。人身一小阴阳,阴阳相交,而后百病无。阴阳互用,气血交融,自然无病。凡行内功者,可兼朔望采咽之法:日取于朔,谓与月初交其气新也;月取於望,谓金水盈满之时,其气旺。朔望之期逢阴雨或不暇,则取初二、初三、十六、十七,过此六日虚而不可取也。日取于朔宜在寅时、卯时,静对月光正坐,调匀鼻息,含气一口,闭息凝神细细咽下,以意送至丹田,是为一咽,如此九咽。静守片刻,然后行全身摩擦功;月取于望,亦准前法,于戍时、亥时含气九咽,咽毕揉之。

  此乃天地自然之利,惟有恒心者能享用,亦有信心者能取之。此法为法中之一部大法,不可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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