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春:节日与花朵|散文
文/胡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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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圣诞节也流行送花吗?”
过马路等红绿灯的时候,一位协助指挥交通的大叔好奇地盯着我手中的花束问道。
“不知道呀!”我抱歉地笑了笑,实在不了解别人如何过圣诞节。自己买花,不为装扮房间,不为炫耀浪漫,又何须等到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呢!仅仅是喜欢这些兀自怒放的生命,和一切安静的事物。它们不论生命短长,始终努力生长,不惧别人喜爱或是憎恶的目光。
别人眼中的红是热烈、鲜艳还是触目惊心,青葱欲滴的绿是清丽、高雅还是像卷心菜一样平凡,白的颜色是洁净素雅还是耀眼惨烈?这些尘世里的热闹、寂寥,统统与它们无关。
“不是因为过节的话,你又怎么会收到鲜花呢?”——绿灯亮了,大叔还在反复地问,又像在自言自语,也许他很想证明自己推断的正确。我的回答,显然让他不甚满意,以为我在敷衍他。他的脸上还挂着微笑,下拉的嘴角却用皱纹掩藏着不屑。
“给自己买的。”我很认真地告诉他,然而他并不相信。
我一边往家走一边掏出手机查看日历——12月24号。“那么至多算节日前夕罢”,我想。对于诸如此类的外来节日,心底从未滋生过什么特别的情感。一些充满现代喜感的年轻人,热衷于那些飞越千山万水、漂洋而来的节日,以为那代表着某种与众不同的品味和时尚。在我眼中,却是不论如何狂欢,也只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灰尘。终归不是我们自己的节日,没有脚踏实地的亲切感。倘若不慎热闹的过了头,更难免会流露出浅薄的张狂和空洞的喧嚣。
李白信“道”,于是把自己活成了仙风道骨的模样。杜甫尊“儒”,一生忧国忧民留下了千古诗史。王维尚“佛”,诗歌也显得温柔敦厚、空灵隽永。我们这些自视甚高的现代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信仰的火焰热烈倒是热烈的,然而往往缺乏一点淳朴的执著。遇到什么事情,付出之前往往先思考是否会得到有指望的回报,接受馈赠时也要衡量一番可有相宜的价值。
安静沉默的花儿,因我这般蹩脚园丁的修剪变得七零八落,依然优雅从容,毫无怨言。它终于伫立在晶莹剔透的花瓶里,饱含着水的清浅多情,房间里也陡然增添了一抹明亮和几缕馨香。直到此刻,我在充满苦涩的药草的氛围中,还能辨析出花与叶的芬芳。
在淫雨霏霏、阴霾低沉的寒冷岁月里,在锅碗瓢盆交相辉映的叮咚乐章中,在烟熏火燎、柴米油盐侵扰着的琐屑生活里,我领略到生命的真实和一种无言的喜悦。
也许,是自欺欺人的喜悦?白菜成了翡翠,黄豆化作金锞。
可是你听,这下雨的冬天的夜里,分明有花开、花落的声音。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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