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林径寒 / 开普饭

相亲

林径寒

大壮和田光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十五岁那年，为了让妹妹读书，初中还没念完的大壮就回家了。

大壮不爱说话，结实的身材，诚实的脸上显着厚道。回家后他不顾爹娘的唠叨，地里有活下地，地里没活就骑上自行车出去转。

大壮和同学去县城转了几趟，几个人感觉贩菜这生意能做。于是，他把想法和爹娘说了，“你还小，不读书去做生意人家笑话嘞。”爹抽着烟袋看着他说。“不管别人咋说，我让妹妹多读点书，我能帮你和俺娘挣钱了。”大壮认真的看着爹的脸说。。“让他去吧，你不也是这么大就撑起这个家的吗。”娘和蔼的拍拍儿子的肩膀对老头子说。

第二天，大壮就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挣钱”。爹细心的把自行车和筐子里里外外打点停当，娘专门给他缝制了装干粮的布袋。

大壮和一起退学的几个同学，每天下午去菜市场批发菜。第二天一大早把菜送到二十里外的山上去卖，一斤菜能挣到两到三毛钱的差价。刚开始他们每人只带几十斤的菜，随着时间的推移胆子大了量也增加了。

再说隔壁的田光，小伙子一米七五的个头，能说会道。流行发型梳的溜光，他和他爹都是村里的“能人”。

田光的父亲靠做生意，哪一行都能来。可生的这儿子除了干活过日子不行，其它啥都行。抽烟喝酒，打麻将，样样精通。看着精灵的很，读书一门也不行。“唉！咋就生了个这嘛”……老田头看着儿子的背影叹气。

转眼间小伙子的胡子茬出来了，到了该找媳妇的年龄了。

邻村的媒婆刘大妈，对大壮和田光很熟悉。恰巧她的左右邻居都有年龄相仿的姑娘。

种完麦子，农闲时间，刘大妈便穿着整齐的先来到田光家。“我这侄子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这两个闺女任他挑任他选”……媒婆眉飞色舞的对老田头老两口说。

媒婆刘大妈的左邻居是翠翠姑娘，这女子沉稳勤快，家里家外拿得起放得下，就一样，不爱说话。更不喜欢和人开玩笑，整天除了做饭洗衣服，就是帮着爹干些粗活。

而右邻居家的秀秀可就相反了，啥赶时髦穿啥。今天卷发，明天烫发。小脸蛋儿画的跟唱戏的似的……还别说干活，就是吃饭还得看合不合口味。人长的那是绝对的漂亮，这可能也成了她的本钱吧。

田头和老伴都知道这俩闺女，“我看就翠翠吧，女人家得会过日子才中。”田头看看老伴和媒婆说。“还是问问侄子，这么精灵的小伙子得让他做主。”媒婆刘大妈笑着说。

田光被娘从被窝里拉到堂屋，没等媒婆说完他就肯定的说“我要秀秀”。“要会过日子啊，不能光好看”……田头扭过头去说。“媳妇俊了养个孙子也撑门面，你说是不是”。媒婆满面春风的拉着田光娘的手说。

“唉，他这么懒，再找这么个不过日子的媳妇，以后咱们就等着受罪吧。”老田头送走了媒婆边往屋里走边说。“或许媳妇娶回家就都知道过日子啦，毕竟都还小嘛。”老伴劝着老田头。

媒婆刘大妈从田光家出来，径直进了大壮家。“大嫂子来啦，快屋里坐。”大壮娘热情的招呼着。“给俺侄子大壮说个媳妇”媒婆接住大壮爹递过来的茶碗开门见山的说。“中啊，有大嫂子给壮儿操心我们老两口得谢谢你啊。。”大壮娘和颜悦色的说。“这闺女就是俺邻家的翠翠，你们都认识吧。”媒婆小心的看着大壮的爹娘说。“知道，好闺女。”大壮娘高兴的答应着。“是这样，大嫂子，壮儿卖菜还没回来，他回来了让他娘俩去你那里一趟”大壮爹认真的看着媒婆说。

大壮吃了饭，回自己房间擦洗了一下，陪着娘就来到媒婆刘大妈家。“来就来吧，还提啥东西啊”媒婆满脸堆笑的接过大壮手里的点心说。

“翠翠你认识吧？”媒婆彩光闪烁的眼睛看着大壮问。“认识，我们是初中同学，大妈。”大壮恭敬的回答。

“你咋没读完初中就回家了？”翠翠大大方方的看着大壮问道。“我就想让妹妹多读点书，俺娘身体不好，靠俺爹一个人太累。”大壮看了一眼翠翠低下头说。“你们贩菜一天能挣多少钱？”翠翠换了一个话题。“一天就是二十几块钱吧”大壮抬起头眼睛里充满希望的回答。“把我也带上，让我也跟着你们挣些钱。”翠翠走进大壮一步说。“你个姑娘家干这个不合适吧。”大壮看着翠翠说。“有啥不合适？我这么黑又这么难看没人要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翠翠俏皮的瞅着他说。“你要去就准备准备明天就走。”大壮感觉脸热热的再次低下头说。

第二天，翠翠推着早就收拾好了的自行车，早早的在村口等大壮他们几个。“头一趟少带点儿，等跑几趟了慢慢加量，别累着了。”大壮停下自行车对站在村口的翠翠说。“我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反正带的多挣的就多。”她故意板着脸说。“你看你瘦的，累着了可不好。”大壮有点儿怯怯的看了一眼她小声说。“噗嗤”一声翠翠笑出了声，“那你说让我带多少我就带多少，行了吧。”翠翠笑盈盈的看着憨厚的大壮说。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大壮的个头，身体都显现出成年男性的特征。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村里的老人见了他都说“这娃能成大气。”

大壮二十三的那年，他爹和娘年前提着重礼去媒婆刘大妈家要求给翠翠和大壮结婚。“中，两个孩子这几年一起做生意，钱也挣了，心里话也说了……”媒婆羡慕的表情看着大壮的说。“大嫂子，你为两个孩子没少跑路，这是我和壮他娘的一点儿心意”说这话，大壮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微笑着递了过去。“看你们见外了，我侄儿人勤快又老实厚道，给他跑腿我高兴。”媒婆接住红包喜滋滋的说。“那咱们就趁着过年把事办了”大壮爹严肃的着媒婆说。

正月初三，大壮和翠翠结婚入了洞房。

新婚，小夫妻回门，认亲，过完了所有的“手续”。“你还是老本行，我在家养上两头母猪，下了猪娃能卖就卖，不能卖我就喂着，年底杀肉卖。”翠翠着看大壮说。“我还行，你看你给自己找这么多活不嫌累啊？”大壮笑着看着媳妇说。“心疼我就使劲挣钱，等日子好了给你生个儿子”翠翠推了一把大壮说。“趁着年轻赶紧生啊，等，等到啥时候啊？”憨厚的大壮嘿嘿笑着说。“还没怀上生啥嘛……”翠翠靠在男人胸前羞答答的说。

新婚一年，大壮和翠翠就在儿子出生之前买了村里第一台柴油三轮车。大壮每天卖菜的量增加了，生意也跟着扩大到了日常用品和衣服系列。

再说田光，腊月就催着媒婆要人结婚。老田头计划着买电视机，请木匠做三组合家具，凤凰牌轻便自行车等等。“也没有那么多钱啊，老头子，”田光娘看着老头小心的轻声说。“我去信用社贷款了，村里村外都知道咱家富裕，这回好好弄一场让大家看看。”老田头握着烟袋瞅了一眼老婆子说。

田光的婚礼可谓是村里第一家，老田头的朋友，田光的牌友，酒友一波接一波。乡亲随份子的也不少，吃完酒席出来都直摇头“看着挺红火，吃的不咋地啊……

把秀秀娶回家，田光整天不出门。说是度蜜月，田头和老伴里里外外忙碌着，还要按时做饭。“等过了年让他们出去找活干，咱们俩守住家就行了。”田头对老伴说。“唉，娶了媳妇，日子就是他们自己的啦，咱们最多抱抱孙子。”田光娘无奈的摇摇头说。

这边大壮和翠翠，一个外边生意红红火火，越做越大，一个在家里养猪养羊。日子一天一个样，一个月一个样。儿子出生的第二年，翠翠和大壮商量着买了一台黄河牌18英寸彩色电视机。“这老房子也该翻新了，”大壮说。“房子都还能住，还不如去县城租赁个门面，卖菜，还可以带上肉和别的。爹和娘年龄都大了，能带带娃就不错了，把地承包出去。你跑车拉菜给我供货，我卖。”翠翠看着大壮说。“也行，你说的有道理。”大壮低头思考着回答。

田光和秀秀从结婚开始，除了两个人出双入对，就是男的打牌女的在旁边“观阵”。老田头每天出去做生意，田大妈忙里忙外一天不停下。可是，日子仍然没有起色。

“你们俩要么出去找活干，要么在家里养点啥，都是成年人了也该打算打算了。”田老头坐在木板沙发上看着电灯说。“那就在家喂猪吧”田光看了一眼爹说。

第二天，田头就去市场上卖回两头小猪崽。“先放地坑里喂着，等大一点了修个猪圈扩大数量。”老田头对儿媳妇说。“这咋喂啊？”秀秀看着一对脏兮兮的猪娃说。“你娘教给你咋喂”田头把猪娃放进地坑里说。

田光娘每天按时给猪娃喂食，饮水。秀秀刚开始还站在旁边看，后来人影儿都不见了。“老头子，你这是给我找活啊”田光娘洗着手小声对老田头说。“你先喂着吧，让她喂人还不放心。”田头无奈的说。

田光整天东游西逛，秀秀除了陪着自己男人外，就是和村里几个“不正干”的女人买衣服和化妆品。田光好像总有花不完的钱，直到有一天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来到门口“这是邹田光家吧？”老田头赶忙从门墩上站起来“是，你们……”？“我们是派出所的，邹田光盗窃被逮捕了，这是传票。”

日子如流水，一晃三年过去了。大壮和翠翠在县城买了商品房，把爹娘和孩子都接走了。村里人说“大壮生意干大了，听说还是老板了。”老田头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满满的堵的透不过气来，“他大壮爹一辈子干了个啥，凭啥让他有这么能行的儿子？”他这样嘟囔着。“老头子，怪只怪咱没养下好孩子啊”田光娘安慰着田头。

“人啊，你们都记着，给儿子闺女找对象可不敢光看外表。男人排场是好事儿，十个就有九个靠不住事儿。女人漂亮不是罪，当了本钱就是事儿……”对门的牛老太太坐在大树下，对着围着她的中年妇女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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