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蒋一龙,死者同父异母的弟弟:保险公司是我找的。以前保险的事儿,都是我姐一手包了,我们也都不怎么想。现在她没了,宝松还小,我爸妈又不懂这个,那还不就是我了。保险公司说得出死亡证明。出了?哪儿呢?怎么能给我姐夫呢!给我们呀,给我爸呀!保险受益人是宝松,不是他……什么,那还不是打了水漂儿了?!警官先生,能不能让宝松跟我姐夫脱离父子关系呀?……保险合同?我找找啊,在宝松那儿呢……嘿!您瞧,监管人蒋福根,这是不是就没我姐夫什么事儿了?我不关心。我关心什么呀!宝松不是还小吗。听我姐说,我姐夫好赌,钱给了他,那还有谱儿……我姐?挺好的呀。别瞧不是一个妈生的,她对我还行,洗个衣服擦个鞋什么的。还给我上学钱呢,还说要送我出国念书呢。她跟我算不上是一代人,连QQ都不知道。对宝松挺严的,老逼着念书。理解?当然不理解了。甭说宝松那么小的了,我都不理解!认尸我也去了,怕我爸到时候站不住。谁知道,倒是我妈没站住。她挺疼我姐的。我可是第一次见着死人。没想到,真没想到!我觉得,要是两口子打架过不下去,离婚就是了,干吗非自杀呢……您说什么?不是自杀!?要不是,就肯定就是我姐夫!噢,不,是罗春!那他就不是我姐夫了吧……22李婷,死者继母:当然是罗春,您们可得办他!往死里办!那可不是个东西。小妍每次回来都带着伤!狠!简直就是畜生!下作极了!插队时候听说过,没想在自己闺女身上看见了……我一直都把小妍当自己闺女。小妍这孩子苦啊。就是长得飘了点儿,一小就受流氓欺负,我看着的。她爸不好意思说就是了。您说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小时候,也不怎么惹着谁了,还自杀过一回,没死成。这回……哎!红颜薄命啊……怎么下作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得,反正人也没了——小妍偷偷抹药,让我发现了,再一看内裤,全是血!可不是那种血,女人一看就知道。我就问了,担心出什么事儿。她死也不说,光哭。我卯足了劲非要看,挣吧得裤子都让我给撕破了,一看,前头后头破得,那叫一个让人发寒!她就死死求我,不让说。日子谁过谁知道,就是亲妈,又能说什么呢。我一返城知青,不大懂现在的章程。反正我们那时候,这种事儿,没法往外说!管不管管了管不了不知道,这往后还怎么做人哪……我就劝她,要不就离了吧。这孩子,真该听我一句啊!警察同志,请相信我,罗春一直虐待小妍,小妍要么就是忍受不了,自杀,要么就是不从,让这畜生给害了,绝对错不了!什么?外人?!不可能!除了那个叫韩松的学生,她肯定没别的人。再说了,就是有,准是怜惜着、疼着,才好上的,谁能忍心那么虐待啊,小妍也受不了啊。那还不早断了。别的不说,肯定不会再跑来害她呀……小妍嫁罗春,肯定不乐意。可他爸同意了,我又能说什么呢。到底不是亲生的,说多了也没用。那时候,也就觉得罗春愣小子一个,没想到这么坏。宝松按说不会是别人的孩子。月份是有点儿不对。可罗春不是什么正经人,婚前就怎么着了,也说不定。我想八成是。要么小妍怎么能同意结婚呢。她这辈子啊,哎——挣得再多有什么用,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我觉得,她一直都不痛快。除了刚有一龙那阵。现在算起来,该是跟那个学生好的那阵儿。那孩子让罗春叫人给打了,家里人就知道了,他还是学生,自然就断了。我们也是到那会儿才知道。断就断了吧,反正都小,不断也不能怎么着。她是不是后来还想着那人,我就说不上了。再怎么说,我们也算娘儿俩,说不大上那些。看不出来——这哪儿看得出来……23罗宝松,死者儿子:我妈最疼我了。她不老跟我在一起,可我爱她。她着急我成绩不好,可怎么发火,都没打过我。有好几次,我觉得要挨揍了,可她却搂着我哭了。然后就说,要给她争气,长大当个有出息有本事的人。还说她就喜欢有出息有本事的人。她不喜欢我爸,我也不喜欢。可他是我爸,我没办法。我知道他打我妈,打得还挺重。我就说,妈,等我长大有劲儿了,就不让他打你。他要是敢打,我就揍他。妈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管。警察叔叔,您说我是小孩儿么?我过去是,现在可不是了。准是我爸打死我妈的!他干得出来!!他打得我妈吐血呀,警察叔叔!!!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打我妈。难道他们不相爱么?不相爱,为什么结婚,为什么生我!?您说的保险,我不懂,舅舅懂。说是我妈给我留了钱了。我要钱干什么!长大了,我自己也能挣钱!我要我妈!等我长大了,有劲儿了,一定宰了我爸!犯法?那他打我妈犯不犯法?!怎么没人管哪!!那你们把他抓起来吧!一定是他!就是他!!24傅京生,个体工商户,罗春赌友:没错儿,2号晚上是玩来着,在一洗浴中心。老去,叫陶什么园儿,没记住,地方知道,回回一说老地方就都知道了。左不也就那三四个四五个人儿,输赢不大。这不能算赌博吧?罗春做过一阵儿边贸,那会儿都做。他算发了吧,可不敢开公司。这小子挺精的,我们后来开公司的几位,基本都还不如我们现在呢,不是没生意就是有生意不敢做,谁给钱哪,要帐的花销比挣的还多。不像个体,最多也就是折点儿货,一水儿现金交易,挣一个算一个……都把摊儿租给外地人,少挣不了几个,多省事儿啊……平时?平时就进进货,跑跑关系,车皮什么的,货源可得管,不能让他们来……2号晚上,是想玩一宿来着。罗春手背,没几把就说没钱了,非要扎着。我们一般都不带扎着的。我还说他来着,明摆着一场大战,准备也太不充分了……具体我没算,可能就几百吧。平时,这小子身上,怎么也得四五千。所以,我们都认准了丫装孙子呢,说死说活不让扎。还将他,让他凑钱去。本来说等天亮了取款机开了,取回来再玩。就跑澡去了。他没去。泡完了,他又有钱了。我们就哄。丫说是出门抢来的,傻 X 才信呢!甭说他有没有那胆儿,夜静更深的,他抢谁去呀……什么?您说他回家取钱哪?那倒可能。他们家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们泡澡得泡了两钟头,中间我反正是一直没见他。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澡堂子里,谁还带表啊。大概天都亮了吧,说不准,那儿没窗户……他老婆?见过一两次,漂亮!比我老婆漂亮多了!那才是女人呢。我就说他,说你丫那么标致的老婆还在外面瞎折腾什么呀……啊?外头有人?您真逗!哎,这不犯法吧……那我就说了——干我们这行的,差不多外头都有人。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我?也有啊,不固定。嗨,就是打不要钱的炮呗。玩钱的,动不动就几百,只输不赢。那是给有人给掏钱的主儿预备的。自个儿挣的,谁给她呀!媳妇?哥们儿,您没事儿吧,这能让媳妇知道吗!嗨,其实媳妇八成也知道,不说就是了。谁那么傻呀。罗春?也有!我还见过几个呢。不过最近没见,我们凑一块儿就是玩牌,那些事儿都是个蛋,谁也别信谁的,有藏着掖着的,有闭着眼瞎喷装大个儿的,谁也不当回事儿,跟讲荤段子差不多,把谁谁谁换成自个儿就齐了。老婆闹?闹什么呀!男人么,挣钱回家就是了。老婆老了,自个儿也知道,上头下头都味儿都不正了。这男的呀,噢不对,是我们这样儿男的,玩玩就算了,证明自个儿还是男人罢了,谁也没认真。女的也认真不到哪儿去。老婆给你生孩子,帮你管着家,甭管回去不回去,都给你捂着热炕头,谁舍得扔啊!说实在的,我们这帮人都没什么文化,从头再来可没戏——谁也不敢……25房卫东,安然保险公司本市分公司业务经理: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我很忙。很抱歉。房卫东,安然保险公司本市分公司业务经理,第二次接受调查:Terrible!What’s wrong!!我已经讲过没什么可说的。帮帮忙……我的时间很宝贵,至少,请提前预约……对不起,方便的话,请出示有关司法程序的文件,我没有义务……如果没有,请离开这里!谢谢!By the way,我不希望再被骚扰,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我个人将保留请求法律援助的权利!房卫东,安然保险公司本市分公司业务经理,正式接受问讯:真是没办法,有没有搞错……OK——So,你们想知道什么?公司不会care员工的私生活,我们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利,知道员工的私生活……工作?一般般,谈不到Professional了——没学历的。如果需要,可以到我们的部门double-check了。不过我怀疑,你们是否能有收获。OK,我可以同意你们检查有关的记录。还要询问啊?哇,有没有搞错!……Anyway——不可以穿警服开警车哦……我?本地人啰——阿Sir,拜托——我很忙吔,无关的话就不要问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