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皂荚树下（十，大结局）
皂荚树下
文/灵璧石秀
（十）
正在灶上忙活的小莲，突然看见念念和胡诚子一起走进来，她吓得一把扔掉手中的饭勺子。添柴的那个男子瞧了瞧小莲，再瞧了瞧穿着军装的胡诚子，他赶紧站起身来，走出了厨房。低矮的厨房内，空气原本就流动缓慢，现在又加上了胡诚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小莲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胡诚子鄙夷地看了小莲一眼，然后也走出了厨房。小莲看着胡诚子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诚子回来了，王婶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到了胡诚子家。但是当她看见胡诚子沧桑的脸颊和不利落的腿脚时，脸色马上变了，她抱起念念，拉着小莲，正眼也不瞧一下胡诚子，就自顾自地走了。
王婶这么做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其实，王婶早就打算带小莲回家了，只是在她的潜意识中仍对胡诚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她期望胡诚子飞黄腾达之时，周家可以跟着沾光。但是现在她看见胡诚子如此地落魄潦倒，知道自己的期望已经成了泡影，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小莲离开了。
那个在灶下添柴的男子，也跟着王婶走了。这个男子是江湖郎中，他在老街上摆了个药摊子，专门给别人贴狗皮膏药。
每到逢集的时候，他的药摊子前就挤满了前来看病的人，大家撸袖子的撸袖子，光膀子的光膀子，卷裤脚的卷裤脚，都在等着贴膏药。
江湖郎中麻利地从药箱子里拿出事先做好的膏药贴，放在火上面烤，待那药膏稍稍融化以后，便把对折着的膏药贴撕开，继续在火上烤。少顷，那黑色的药膏就“滋滋”地冒出了气泡，江湖郎中把冒着气泡的膏药贴对折着左右揉搓几下，然后趁着热气还未散去便一把摁在病人的疼痛之处。只见那病人龇牙咧嘴“咝咝”地倒吸着凉气，不知道是烫着了，还是果真被摁到了疼处。
只是不管如何，过不了几日，那个病人就会送来锦旗，说煎熬了自己许多年的疑难杂症被这一贴膏药给治好了。
江湖郎中自己一个人在老街上，为了生活上的便宜，就租住在小莲家。刚开始的时候，小莲和那个郎中只是纯粹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时间过得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对于郎中租住在小莲家这件事情，王婶是极力反对的，但是那个郎中对王婶说，若是王婶同意自己和小莲在一起，他就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周闯。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自从周闯从劳教所回来以后，就更加没有人给周闯提亲了，现在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周闯，这是王婶梦寐以求的好事情。
虽然诱惑极大，但是王婶仍没能最后下定决心，因为她对胡诚子还是有所顾忌的。但是现在的胡诚子已经今非昔比，所以当王婶第一眼看见胡诚子时，她感觉到的不是难过，而是庆幸与窃喜。
胡诚子回来了，江湖郎中于是向王婶提出自己要带着小莲和念念离开老街，并且承诺等他回到家中后，就把自己的妹妹送过来。
王婶答应了。
只是自从小莲走了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更别提那个郎中的妹妹了。王婶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很是恼火。王婶发了疯似地多次到郎中的家乡去寻找，但他们三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留下。一直到王婶去世以后，人们才听说小莲和念念当年被郎中带到了外地，卖给了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年男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从小时候开始，比我大几岁的勇子就一直默默地喜欢我，关心我，照顾我，所以等我长大以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勇子也姓胡，但是现在我们不会再受到“同姓不通婚”的束缚，因为老街上已经有好几对同姓的年轻人，他们勇敢地冲出了“同姓不通婚”的樊笼，组建成家庭，在老街上幸福地生息繁衍着。
我与勇子的婚期定在阴历五月间，那是个皂荚花盛开着的美丽时节。婚期前几天，远在外地的姑奶和我的小姑一起回到了老街上。离开了这么多年，岁月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小姑的额上鬓间，但是时光同时也把淡定与从容馈赠给了我的小姑。
小姑回来后，我们长谈了一次，然后我陪着她去了趟桃林。
这些年，胡诚子一直生活在桃林中，那片桃林已经被他打理成了人间仙境。我经常到桃林去看胡诚子，与他聊往事，聊我的小姑。在别人眼中，胡诚子是沉默的，只有我能看得见他沉默外表下那一颗火热的心。
胡诚子正在写他与我小姑的故事，我想给这个故事一个完美的结局，于是，我就多次劝我的小姑搬到桃林里去，但是小姑总是笑着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不着急。”
时光荏苒，流年似水，转眼间我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回老街看望我的小姑，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那棵高大的皂荚树和皂荚树下两个相互依偎着的身影儿。
你们能猜得出那两个身影儿是谁吗？
对，你们没猜错，那两个身影儿就是我的小姑和胡诚子......
【完】
灵璧石秀，原名胡瑰丽，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