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赵丁：老翁忆旧7—— 荞麦
荞麦
先说个与荞麦有关的小故事：
从前，在农村有个殷实的小疙瘩户，也就是后来说的富裕中农。户主想让自己的儿子上学，学文化、学技术，好弄个一官半职，来光宗耀祖改换门庭。于是就把孩子送进县城的小学，从小学到中学，一直上到大学毕业出国留学。自已在家中辛勤耕作，省吃俭用，只为满足孩子上学的花费。
他哪里知道，孩子从小没有受到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教育，不知道钱财是怎样得来的。来到学校后不用心学习，不求上进，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成天吃喝玩乐，倒把学校当成乐园了，哪管自己的学习。出国留学，也没有学到什么真本领，只学了些声色狗马之事。养成了装腔作努、弄虚做假、消费无度的恶习。
一次，他购买了一套官服，穿戴起来，倒像个官员模样，他装做衣锦还乡的样子，想回家炫耀一下。当快走到自已家乡村边时，看到一农夫正在地里浇快成熟的荞麦。走近一看，原来是他父亲在地里劳作。他假装不认识。指着荞麦开口问道：“老头，这红䅍䅍绿叶叶开白花结三绫检的东西叫什么？” 他父亲这时候才看清问话的人正是他儿子，怒从肝边生，不但不回答他的话，还抡起手中正浇地用的铁锨，猛地朝他背上拍去，还训斥道：“是什么混帐东西。”他立刻惊醒，便一边大声地喊：“荞麦地里打杀人了！荞麦地里打杀人了，”一边快速地仓忙跑走。
我不评论这个故事反映了什么，说明什么。故事中唯一的一句“红䅍䅍绿叶叶开白花结三绫检东西”这句话形象地把荞麦的生态形状描述清楚了。
我不知道荞麦这名从何而来，因为它和小麦大麦，一个是双子叶植物一个是单子叶植物，既不是同科也不是同属，果实的形状也相差甚远，怎能同属麦类。但，也许是它磨成的面很白，既能擀面条，也能摊咸食和捏饺子的原困而归入麦类吧！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句俗话：“荞麦面上不的席。”也就是说，用荞麦面制成的食品不能用来招待贵客或在隆重的席面上摆放。究其原因不得而知。尔今，荞麦成了贵品，吃了它能降血糖，价格高出小麦多少倍。
荞麦喜凉爽气候，播种期要错过夏季，所以才有“头伏萝卜二伏菜，立秋过后种荞麦”的农谚。立秋过后种荞麦，霜降过后收割，生长期只有80多天。立秋时节，大田里无论是春播的农作物，还是夏种的庄稼，都还没有收割，空闲的田地不多，所以我们这一带很少有种大面积荞麦的。
荞麦的管理粗放，用耧直播，出苗后不用间苗，喜丛生。出苗后正是杂草由盛转衰期，故有“立秋十八天寸草皆莠”的谚语。所以只在行间进行一次中耕，不必单一进行除草。那时候荞麦也很少有病虫害，如果天旱，只需要及时浇水就行了。
1940年，我们这一带天大旱，从初春到夏末从未下大雨，许多农田都荒芜没有种上庄稼。立秋过后才下了一场透雨，我们家就种了几十亩荞麦，我才第一次认识荞麦。荞麦开花结籽时喜大雾天气，荞麦的籽位是由三片三角形的黑色硬片组成三棱形的，像是用一根很细的线把它缀在花托上的，所以就是微风吹来，它也会左右悠搭容易脱落，因此，荞麦临近成熟时非常怕刮大风。
记得我跟哥哥到荞麦地里看哥哥浇荞麦。哥哥另外还带了一根长竹杆。原来是每浇过一畦后，趁水还没有渗完，地面较软时，用竹杆将荞麦压倒。这样，刮大风时荞麦棵才不会左右摇摆，荞麦籽粒才不致掉下来。
我还跟着哥哥去荞麦地里赶靛颏，靛颏是一种候鸟，只在秋凉时来，逮住它放在笼中养着玩。在离荞麦地头一两丈远的地方支上网，从另一头开始赶，赶时手中抓少许土慢慢撒去，口中还小声发出去去的声音，临近网时快步走去，把正在碰网的靛颏抓住。
荞麦的收打方法与小麦谷子高粱不同。当时，小麦谷子高粱都是摊在打谷物场上用碌碡轧。但荞麦的籽粒很容易被轧碎，所以不能采用此法。它是用手抓起一把，在板凳上摔。把荞麦粒摔下来。
荞麦面可做多种美食，这里我介绍两种：
饸烙：将饸烙床放置在大锅上，等烧开了锅中的水后，把一块和好的荞面麦放入饸烙床的脐眼中，利用杠杆之力用力挤压成面条，面条直接落入锅中，煮熟后用勺滤捞入碗里，再浇上一勺卤，就是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美味可口的饸烙了。
我小时曾跟爷爷去赶官庄集。官庄离我们村只有一里地远，是二七集，集市上人很多，买卖兴隆。我爷爷去赶集主要是去吃饸烙。卖饸烙的人是赵庄的，小名叫变，不知其姓。他在集上一块空旷处搭上大布棚，放几张桌子，盘上大灶，大锅煮饸烙，小锅热卤。他做的饸烙远近闻名，所以食客很多。记得卤是饨羊肉，当然是汤多肉少。每碗中只有三五块指头肚大的肉。浇上一勺卤汤，再配上酱油、醋、香油和葱花香菜，是一碗色香味俱佳的上等好饸烙。据说他是用清石灰水和的荞麦面，所以吃起来劲道爽口。这是我第一次吃饸烙，所以记得清楚。我还记得，当把饸烙端上来后，我看到我碗里漂着一块很肥的羊肉，我对爷爷说：“我不吃那块肥肉。”爷爷说：“傻孩子，那块肉最香，你不吃捡给我。”
灌昌。把荠麦面澥成稠糊，在笼屉上摊成一指厚的饼，蒸熟后用刀剌成6厘米见方的块，就成灌昌了。吃灌昌须用调料。调料是在蒜泥中加上酱油、醋、食盐、水和香油。把灌昌切成不规则的条状，将调料倒入拌着吃，或是夹起一块在调料中蘸着吃都可以。当时集市上就有卖灌昌的。
脱下来的荞麦皮也有用处。单一用荞麦皮或是掺些粃子装枕头，既轻便又柔软，枕上很舒服，据说荞麦皮有降血压的功效，所以近来多用荞麦皮装枕头，荞麦皮比荞麦面贵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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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赵丁，赵县肖庄人，一生在本县从事教育工作。当过初小、高小、初中、高中教师。任过中学校长、乡镇总校长。受到国家教委、计委、财政部、劳动部、省委、省府、地委、行署、县委和县府的多次奖劢。1991年离休。离休后，爱写些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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