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乡烟雨行 】/ 苦艾
茶乡烟雨行
苦艾
你可曾到过闽南茶乡安溪？你可曾到过安溪铁观音主产地祥华茶乡？
黑瓦白墙在迷蒙细雨中默默伫立，悄无声息地酝酿着铁韵诗意。灰蒙蒙的天宇仿佛巨大的画布，纤细的雨丝就如飞天的精灵，躁动不安的舞姿之下，彰显着一丝丝灵动的意趣。眼光绕过四通八达的水泥路，那古老的石板路亮铮铮地潮湿着，蜿蜒着方外桃源小村庄的故事，柔软细腻，温馨平和，氤氲着甜腻腻的乡情。偶尔几声犬吠，更衬托出村庄静美安闲的情调。
那是我向往的境界，虽然生于斯长于斯，但离开几年之后，梦里总会浮现出那里的风景，总是忍不住想回去再次感受一下那熟悉的情调。尽管当年是那么渴望离开那里，逃离山中贫穷单调的苟且，憧憬外面五光十色的山外世界，向往着山外所谓的诗和远方。
傍晚时分，骑上侄子的一辆摩托车，想到儿时向往的集市看看。故意不穿雨披，慢慢地出了门，一路上看看篱下鲜艳的瓜果，看看路边亭亭的翠竹，婀娜的垂柳从眼际掠过，看路上轻尘和细雨联手绘就的印象派杰作，车辙和鞋印似乎成了主题，细风带着温润而微凉的空气迎面扑来，把花草瓜果竹木的香气一并深深吸入肺腑深处。
在穿过村庄的小河边停下，悠然地燃起一根烟，天公似乎也善解人意，细雨适时地停止了。这时，一个少妇撑着伞挎着菜篮子走过，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说她公婆在家，老公也恰好回来，要我到她家喝茶叙旧。遗憾的是，我竟然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媳妇，她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她，只能胡乱地应答着。乡里乡亲的，居然如此陌生，全因为我自己的缘故——为了谋生，回老家的时间不多，回去时也经常有乡亲来聊天喝茶，走访乡邻的机会就更少了。
婉言谢绝了她的热情邀请，再度骑上车慢慢地往前走。路边茶园绿意盎然，尽管秋茶采摘季节已过，但茶园里依旧一片葱绿。路边人家过年的大红灯笼依旧高悬门前，在暮色的烟雨间格外亮眼。路上时不时的见到细雨中房前屋角的伞花飘过，那是留守村庄的老人们到菜园摘菜或者到屋角投喂圈养的鸡鸭。朵朵伞花争奇斗艳，阐释着千古传承的乡间气息，传递着千古不变的浓浓乡情。
没多久，又到了一条清浅的小河（实际上是刚刚那条小河绕了一个大弯），河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板桥，桥的那端是一条缓缓的方石板铺砌的小路，在雨水的滋润下，石板四周长出了一层厚厚的地衣。我索性将车子撑在路边，信步踏上蜿蜒的石板路。踏上几级台阶，回头一看，涓涓细流从桥下流过，无声无息，水面飘浮着或黄或红的落叶，有如悠悠顺流的轻舟，从容不迫地带走无数的光阴，描摹着一代代人千篇一律的生生不息的故事轮廓。
石板路旁静默着一座颇有年代感的黄土黑瓦庭院，在润湿空气中，似乎每个角度都可以入画，造物的淡笔浓墨渲染的意境，恬淡娴雅，让人陶醉。思绪在这时卡顿，因为眼睛一时忙不过来。置身瓦房的一隅，眼前看到的每一帧都可以定格成写意的水墨丹青。
驻足呆思一会儿，便绕过屋角一棵粗大金黄的拐枣（老家俗称“卍字梨”），走进半开的大门，顿时，一阵悠扬的南音旋律在耳边响起。明亮的日光灯下，成伯老两口悠然地坐在老旧的木质沙发上，旁边龛案上搁着一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收录机，那南音正是收录机卡带里洋溢出来的。上前打了个招呼，顺手递上一根香烟，我就在旁边坐下，接过成伯下正在冲泡的一杯铁观音茶。成伯老两口显得很高兴，一边谦虚地说着制茶工艺不精，没有好茶招待我，一边流露出茶叶质量颇佳的骄傲。品尝着他们传承日久韵味悠长的佳茗，赶紧掏出几个貌似专业的名词夸了他们的佳茗几句，看着老两口爽朗的笑脸，自己也颇觉亲切。品着山泉冲泡的佳茗，听着久违的家乡曲艺，虽不太懂得这古老传承的韵味，但看到成伯老两口硬朗的身板，深感在这烟雨家山的怀抱中，边品茶边听这带有浓重方言的南音似乎再适合不过了。
喝过茶，成伯便要老伴到园子里摘一点菜，要与和喝几杯，并一再强调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菜是自己种的，酒是自己酿的，一切都是“土”的。看到天已快全黑了，我就告诉他，还想到别处走走，有机会一定陪他喝一点他家最纯正的粮食酒，吃一点他家最纯正的绿色菜疏。成伯非常客气地送我，一起走出门外，一边温无边际地随意闲聊，一边领略暮色和灯光掩映下的竹林，葱葱郁郁的色彩已然无法分辨，却更显得妩媚和妖娆。它们摇曳着身姿，在月下河边翩然舞蹈。我不禁想到，如果在这里开一家小客栈，闲看人来人往，静对花开花落，感受四季更迭，品味光影交错，也是将来的一种不错选择。
说真的，如果在这里搭建一个傍竹邻水的二层小楼，依然是成伯家这黄土黑瓦的格调，让它整个儿融进闽南茶乡烟雨的气息，竹木掩映的大门外挂上两个红灯笼，让古朴的诗意邂逅浓重的乡情。每天打开古老的竹木小窗，看流水匆匆，看春阳媚媚，看暮色霭霭，看烟雨蒙蒙。
同时，客栈的房间要讲究简约和质朴，用原始的材料布置，竹窗竹床竹桌椅，连地板也用传统的木板铺就。那么，置身其中，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百年之前，领略历史的轨迹。
当然，院子里还要有露天的桌椅茶具，可以用比较大的石头当茶几，挑几个小的山石当坐凳，用古老的漆盘当茶盘，并置一个小泥炉，一个小瓦罐，燃枯枝，煮山泉，品新茶，读闲书，纳凉风，悠悠享受难得的慢时光，品味人生纷繁的真谛。
胡思乱想中告别了成伯老人家，居然没了重逛儿时集市的心绪，就骑上摩托车，回到家里，和哥哥嫂子一起喝茶叙旧，并喝上了一盅老酒。
……
城里的节奏太快，自觉跟不上脚步；城里的霓虹太眩，自筹辨不清颜色。在老家这样远离都市喧嚣的世外茶乡，栖身茶香诗画里，享受着生活的赐予，也不失为一种惬意。
可惜生活还是眼前的生活，由不得自己选择。何况我本俗人，与诗画无缘，无法融进诗画的境界，只能生活在尘世苟且中，咽下现实的无奈和委屈，将烟雨茶乡的诗意憧憬留在每天午夜的梦里。
作者简介：苦艾，原名詹金才，福建安溪人，中国楹联学会、中国辞赋家协会、泉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家。诗歌习作多次获过海内外诗歌征文一（特）等奖，入选过《中国世纪采风文丛·当代作家文萃》《中国新世纪诗人诗选》《中国诗萃》《中国诗歌选萃》《中国新星诗人诗选》《同一片蓝天》《1949-1999泉州文学作品选》《当代诗文精品荟萃》《华人爱情文学大赛获奖作品集》《清隐显化》等大型诗文集，部分诗作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部分诗作曾在巴黎、纽约等海外地区交流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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