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风情】悠悠濉河情（上）
悠悠濉河情（上）
文/出泥不染
在我的家乡，有一条悠久而美丽的小河，它是我生命的河，我的血液中时刻流淌着家乡河水的成份，直到如今，甚或是永远，我都不会忘记。
说它悠久，是因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条河；说它美丽，是因为在这条河里所孕育出的每一个故事，都如一朵朵鲜艳的花一样，开在我的心中永不退色，无论是蔷薇花，兰花草，牡丹花，含羞草，或者是苦菜花，灵芝草，哪怕是一棵小小的野花草，都在我的心中开得鲜艳、顽强，富有生命力。我想，可能是这些东西，在我的心中己扎下了根，不然，几十年己过去，这些花儿不但没有退色，而且还在心中越开越浓。这些花可能就是我的梦想，或是我的宿命，但它在我的心中，已成了我的梦想，成了生活的一种动力！就象一种灵魂，伴我成长，陪我左右。至于为什么要把它比作是花呢！我想这可能是开在我的心中，别人无法看到的，一种无形无色的，而且是触摸不到的一种东西，这个东西暂且就把它叫做“我的故事”吧，容我漫漫一一道来。
一、永不退色的记忆
我的家住在河的东岸边，河西便有我们村庄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土地。从河东到河西，有一个坝子，我们称它是一条小路。小的时候，经常跟大人们一起下湖，这个坝子，便是我们唯一能通行的一条路。它就象一条生命的桥梁一样，架起人们对生活的希望。然而在我的心中，它又如奈何桥一样，把生于死的距离拉得是那么的遥远。
记得在我两三岁时，母亲就去逝了。当时我只依稀记得有一群人，把我母亲装在一个木盒子里，（后来才知道是棺材）拖拖拉拉地把她抬走了，完全不顾我们的哭嚎，甚至把外婆都拖倒在地，他们也不管不顾，径直地把我母亲抬走，我跟在后面哭喊着奔跑着，直到坝口。这时住在坝口的奶奶（是刘家奶奶，不是我的本家）便把我抱住，然后给我说，妈妈去下湖做活了，你不哭她很抉就会回来的。我信以为真，于是就在哪里等，可是等了几十年，我都没有等到奶奶那句话的实现。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是为了不想让我哭，才说了一句哄我的话。可就是因为这句没有希望的话，我却抱着希望在呗口等了好多年。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才依稀觉得，母亲是回不来了。于是，就努力的去寻找五六年前的事，妄想着把这五六年的光景重新拉回来，好让自己再次回到五六年前的时间，让自己好好看看，母亲到底长什么样，这样就能把母亲永远记在心里，让她的影子陪伴我成长，让我和母亲分离的时间缩短再缩短一些。然而时间，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它不但没有缩短我与母亲分别的距离，而且还将距离越拉越长，直拉到天与地那么遥远，仿似黑与白永不见面一样。可是在我的心中，我只是觉得我和母亲的距离只是一河之隔，这中间只是隔着一个坝子。然而，这道坝子，我走了半辈子也没走到头，因为母亲就在河西，我想迫不及待地去看望她，但这路住定得让我的一生才可走完。为了不忘记母亲在我心里依稀的模样，（其实我根本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只是记得母亲去逝时，我和哥哥趴在地上哭，几个月的妹妹还在母亲怀里吃奶。）我都不敢忘记那仅存的片段，直到现在我一直拽着两三岁的时光不肯放手，生怕一松手，那时光就会离我而去而找不回来。
为了这道在生命中不能泯灭的时光，我曾多次来到坝口，独自徘徊，独自遐想，仿佛一只手一直伸向河西，而河西仿佛也有一双手在拉着我的手，甚至在心里，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声……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河东每个过世的人，都要被抬到河西葬起来。就这样，这道坝口真的成了人与另一个世界的分界线，真如奈和桥一样，把生与死的距离拉得那么遥远，把“人鬼两世界，到死不往来”写得如此逼真，如此现实，又如此残忍，残忍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就这样，小小的坝口，就在我的心中便成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阻断了我与母亲的团聚，阻断了我与母亲的情感交融。也许就因为这样，这道呗口便在我的心中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就如一棵苦菜花，扎根在我心中，几十年没老、没衰，直到现在还是那样鲜活。
在这几十年里，我始终品味着“宁隔千里远，不隔一叶板”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原来这句话里有那么深的无奈的心声！但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有时总以为是这条河把我与母亲的爱隔断了，所以这条河，也给我烙下了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烙印。
二、一碗姜汤面
记得五六岁时，在一个夏天的下午，我和一群小伙伴，到河边一个浅水的地方去洗澡，我们在那里嘻戏捉藏，一直玩到下傍晚，当我们都陆续上岸回家时，我却发现我的衣服不见了。四处找不见时，我便大声哭着不肯回家，其实我知道，我不是不肯回家，而是不敢回家，因为那是我唯一的一件能遮体的衣服，我不敢想，如果这样回家，会被父亲打成什么样！
正当我哭着不敢回家时，我的一个最好的小伙伴，把我拉拉扯扯的带到她的家里。她的母亲我叫婶子，和我也是异姓，她为人非常的善良、和蔼可亲，慈详富有同情心，因为我没有母亲，所以她很爱怜我。到她家后，她知道了缘由，于是马上就把她家孩子的衣服找来给我穿上，然后就放一条席子铺在地上，让我与她家的孩子一起在上面玩，直到晚上我都没敢回家。
不知什么时候，我在席子上睡着了，醒来后天已经大黑。这时婶子已经做好晚饭，要我在那吃饭，我嘴上说不了，然而却不想走，因为我明明的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姜汤面的味道。这时婶子已经盛了一碗端到我的面前让我吃下，我实在抵不过那碗面条的诱惑，于是便把碗接过来把饭吃了。这是一碗姜沬细面，面条细腻而柔软，姜沬细小而有味，加上烧的对劲，所以汤也很适中，不稠不稀。也许从我记事，我都没吃过这样有味道的姜汤面条。就这样，这碗面的味道，一直在我心里萦绕着，就像吃了鸦片一样，它让我回味无情难以忘掉，这种味道，在我心里，又像是成了一种心魔一样让我念念不忘。因为我知道，这是母亲的味道，是母亲用心血、汉水与温柔和博爱的调合而成的。我确信，只有母亲才可做出如此可口、又如此有温度的好面，这碗面，让我留恋了很久很久……
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发月子，（是一种月季病，通长一段时间就会发一次，难受起来天旋地转，几天都不好受，但是不用就医，喝碗姜汤也许自然就会好，记得那时经常会有这病。）一两天都不想吃饭，到第二天，我稍微好点的时候，父亲就问我想吃什么？这时天已经黑了，而且两天没吃东西，也真觉得饿了，这时突然又想起了那碗姜汤面的味道，于是便脱口而出：我想吃姜下面条！听说我想要吃饭了，父亲赶忙就去把少有的一点细面，拿来活的活的擀了面条，然后切了几块姜放在里头。等父亲把面烧好揣在我的面前，我一看，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碗面。由于匆忙，再加上这是男人做出来的，所以，面条做得又宽、又厚、又硬，几块辣姜在里头，又大又辣，完全不能下咽。因为我本身就不太喜欢吃姜，加上姜块太大，所以面条吃完之后，碗里剩下的竟是姜块了。这碗饭吃下去，充其量只能充饥，但是，却没有那种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我时常想，同样都是姜汤面，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也许这就是母爱与父爱的差别吧！母爱多于似水的柔情，如溪水潺潺浇灌着子女，父爱却如山之坚定，果敢豪放，不娇柔造作，所以表现的爱也都直白和粗犷。就从那以后，那碗带有母亲味道的姜汤面，便一直在我心中久久回味，难以忘怀，直到如今，这种味道，还在我的心中蔓延着。我想，与其说是想往着那碗姜汤面的味道，还不如说心中想往的，永远是母爱的味道。这种味道，随我成长，伴我一生，永久难忘。
（本文作者系灵璧大庙人、灵璧家园网知名写手朱现凤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