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份甜,我连夜定了去西北的机票
从未去过西北,对大西北最初的印象,来自于王家卫的电影《东邪西毒》。苍茫大漠,千沟万壑,始终不变的主题是,干旱缺水。
因着这份粗狂和凌厉,西北的底子在我的想象中,始终是苍凉而干燥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似乎才是恰当的。
谁又能想到,“专属”于南方的糖水,竟然也能和西北扯上关系呢。
并不是我“小看”西北,而是这两个词儿实在不太搭。
在办公室说起这个话题,被山楂小姐姐好生“嘲笑”了一番。
去年,山楂就被一位读者安利过一款西北糖水#食栗派的读者果然见多识广#——甜醅子。淘宝过一次,冷链配送;自己用酒酿的方法也做过一次。
自那以后,山楂一发不可收拾。前不久,她还用我们牛奶测评完后剩下的奶#坚决抵制浪费#,做了另一款西北有名的糖水。
做了什么呢?卖个关子,下文再说。
正巧,跟久未见面的老友谈起大学时代。毕业于兰州大学的钢铁直男,回忆起青葱岁月,竟是一个个糖水的名字,令我大跌眼镜。
今天,我们就来见识见识,北派糖水之兰州的甜味。
《东邪西毒》中有一句经典台词:“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区别吗?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冷。”
而甜醅子,介于两者之间。一口下去,可以是沁人的凉,是直通心肝脾肺的舒爽,也可以是拂面的暖,是到达每个神经末梢的舒缓。
为了迎接夏天,清明才过,还是凉飕飕的天气,兰州人就开始做甜醅子了。
土地贫瘠、物产单一,使得西北糖水透着一股朴实无华的气息,不论是原料还是颜值,与南方地区的糖水甜品都不可同日而语。
甜醅子的原材料非常简单,莜麦+醅。
莜麦,这几年被餐馆“西贝莜面村”带火了不少。
醅(pēi),是一种未经过滤的酒。单看这个字,可能有人不认识,但要说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估计无人不知。
老底子的做法是,莜麦去皮后,淘洗干净,用大火煮。煮到表皮开裂,捞出晾凉,加入醅,搅拌均匀,装入坛中发酵(现今更方便的做法,是把醅换成酒曲)。
三到五天后开坛,一勺一勺地把莜麦舀到碗里,用凉开水一冲,把莜麦和水搅匀。待二者融合,水慢慢染上浆汁的白,甜醅子就成了。
听上去是不是特别简单?其实这和南方做酒酿有异曲同工之处,重点就在发酵。发酵的温度一个没掌握好,就全废了。
一碗下肚,夏天是凉,冬天是暖。轻微的酒糟味伴着酸酸甜甜就是我啊,怎一个妙字了得。
甜醅子最特别之处在于,与其说它是一款糖水,倒不如说是一餐饭食。带着西北人特有的瓷实,不但解暑驱寒,还管饱。
喝下第一碗甜醅子,夏天,就来啦~
灰豆子,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低调了。在老友眼里,它和广东的肠粉有的一拼,明明美味至极,偏偏取了个大俗的名儿。
灰豆子是兰州独有的糖水,看着像红豆汤。不过,人家是真的灰+豆子煮出来的。
灰,是当地蓬草烧制而成的蓬灰,实际上是一种食用碱,兰州牛肉面里就有它。
豆,是麻豌豆。我们熟悉的豌豆是绿色的,对麻豌豆了解却不多。麻豌豆也是豌豆家族的一个重要品种,外表为淡黄色,有麻点,表皮不光滑。
麻豌豆在水里泡涨后,捞出,沥干,放入锅中炒。待炒出豆香后,倒入水,慢慢儿熬。熬至水变成褐色,再加入蓬灰(蓬灰是为了让豆子绵软)。
等豆子煮透了,绵软了,最后放入红枣慢火继续熬啊熬。熬成糊状,灰豆子就可以喝了。
这样一看,比起广东地区的红豆沙,灰豆子倒更像是一碗绵实的豆粥了。豆子虽软,但还没有完全瘫成豆沙,伴着枣香一同入口,满福得很哟(兰州话)~
正当我以为,西北糖水皆是其貌不扬却金玉其中时,老友祭出了一款集美味与颜值为一身的糖水——牛奶鸡蛋醪糟(音同劳遭)。
顾名思义,牛奶鸡蛋醪糟的原料,便是牛奶、鸡蛋、醪糟了。#卖相虽好,名字还是一如既往地实诚呐#
▲来自TB图片
醪糟,是北方人对酒酿的叫法。把醪糟放在牛奶中烧开,打入鸡蛋,搅散,撒入花生、枸杞、葡萄干等,一碗牛奶鸡蛋醪糟就可以出锅了。
揭晓上文的答案,山楂小姐姐做的就是它。做法极其简单,初试便成功。
山楂说,奶和米酒混合的香气实在令人陶醉。要说和南方的酒酿圆子有什么区别,嗯...大概就是江南小镇姑娘和西北姑娘的区别了吧。
据说,牛奶鸡蛋醪糟还上过封神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可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直到把自己看饿了,也没发现它的身影。
倒是另一部纪录片《兰州味道》里,作为兰州小吃街上人气最高的小吃,牛奶鸡蛋醪糟亮了个相。
在街头的嘈杂环境中,这道原本颜值挺高的糖水变得“平平无奇”。然而平添的烟火气,却让人更能体会到它在兰州人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有一句话叫做,“杏皮茶之于西北人,犹酸梅汤之于老北京。”一些TB卖家甚至直接打出了广告——火锅配杏皮茶,吃得更过瘾。
杏皮茶,不同地区的人有不同的做法。像敦煌人,用的是最传统的做法,喜欢用杏皮。
杏皮,取自李广杏。将杏晒成杏皮干,切成小块,倒入清水,放入锅里,熬煮成汤汁。自然晾凉后,滤去杏皮残渣,根据个人口味加入冰糖,酸甜爽口的杏皮茶就制成了。
而天水人,更喜欢做杏茶。一字之差,杏皮茶和杏茶就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杏茶,用的是杏仁,还得用苦的那种。
杏仁在开水里煮过后,捞出,再放入清水中泡。泡透了,剥去皮,就可以像磨豆浆一样磨了。
当天吃当天磨,磨好的杏仁汁再煮一遍,喝的时候撒一层茴香粉,入喉是难以形容的柔滑。
兰州的糖水,虽然在种类和颜值上输了广东糖水一筹,但这别有的一番风味,却也令老友久久不能忘怀。
用老友的话说,西北的糖水,连甜中都带着股西北人特有的粗犷,甜而不腻,端而不艳,软而不娘。
吃惯了兰州糖水,回到南方后,他说,再也喝不下南派糖水了。每次聚会,我们习惯饭后来一份甜品,他却从来不点。
征衣风尘化云烟,江湖落拓不知年。
糖水,大概就是看似粗糙的西北汉子,不为人知的柔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