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禁烟三十二载

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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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引种者

鸦片,又叫阿片,俗称“大烟”,出自罂粟植物蒴果,原产于南欧及小亚细亚。据史料显示,在公元前139年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已传入了中国。三国时,名医华佗用大麻和鸦片作为麻醉剂;在唐乾封二年(667年),有鸦片进口的记录,称为“阿芙蓉”;在北宋973年印行的《开宝本草》中,鸦片定名为“罂粟粟”,这后一个“粟”当蒴果解,即干果。

大约在1600年前后,荷兰人把北美印第安人的烟斗连同烟叶传入中国,中国开始有吸烟者。有人把鸦片混入烟草吸食,明崇祯皇帝曾下令禁烟。但始料不及的是,烟草未禁却导致了吸食纯鸦片的泛滥。关于吸食鸦片的危害,清朝俞蛟在《梦厂杂著》里有这样的描述: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清朝时,政府无法禁止鸦片亦无法限制鸦片使用,而西方国家更是大力倾销鸦片到中国以逆转其贸易逆差。

十七世纪中叶,英国东印度公司开始向中国大量输入鸦片,占当年出口中国贸易额的一半以上,涨势持续。如此大量鸦片的输入,不但掠夺了中国的真金白银,更严重地腐蚀和损害了中国人民的身心健康。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清政府颁布了禁烟法令,但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道光十九年(1839年)三月,清政府派钦差大臣林则徐到广州查禁鸦片,并于同年的6月3日至25日在虎门销毁了收缴的鸦片,导致了1840年至1842年中国和英国之间的“鸦片战争”。此役后,不但没有阻止鸦片的大量输入,而且在中国本土也大量引种了罂粟,让许多中国人成为“东亚病夫”。

有资料显示,1921年,在林西县官地村有个叫孙四的地主,从围场贩运回来1石7斗罂粟种子。他将这些种子卖给了附近农民种植,共种了17垧地,此为林西种植鸦片的开端。

从1921年鸦片流入林西至1949年,虽然仅仅只有28年,可是吸、扎鸦片成瘾的人竟占全县人口的十分之一。据1949年的统计,在林西全县的98000口人当中,有烟民9940人。在这些人当中,劳动者占80%,其中男性占70%,青壮年占80%以上,4年以上烟龄的占70%以上。在这些烟民当中,由于贫富不同,用烟方式也不同,有吸的,有扎的,有喝的,还有烫的,绝大多数瘾深者失去了劳动能力,面黄肌瘦,人称“大烟鬼”。吸食者,弯腰弓背,似大虾,喷云吐雾;扎烫者,全身斑痕密布,真可谓千疮百孔。瘾君子过了烟瘾,则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无所不能;犯瘾者,鼻涕不断,哈欠连天,手无缚鸡之力。有的烟民家里的苍蝇都染上了大烟瘾,长时间闻不到大烟味就会从屋顶上往炕上掉。而当它们闻过大烟味后又会嗡嗡地飞起来。

这些烟民的结局非常悲惨,或倾家荡产,卖儿鬻女;或流落街头,冻饿而死;或丧失人格,偷鸡摸狗,甚至铤而走险,为匪作盗。在土改时,有的烟民会把分配给他们的财物卖掉,抽了大烟。在大生产中,烟民们不参加劳动,或者干活不出力,挫伤了群众的劳动积极性。

为何屡禁不止

孙四因贩运罂粟种子发了财,当地的地主韩寿天、徐志轩等人也纷纷效仿,种植面积越来越大。1925年,林西县有罂粟地2000亩,1932竟达3348亩,仅林西县城里就有大烟馆72家。面对烟毒的扩散,当时的热河省在各地开设了禁烟分局,但收效甚微,因为各级官员都将其视为重要的财富来源。

1933年,日本侵略军占领林西后,更是既把鸦片当成财源,又将它视为毒化中国人民的一种手段。伪康德元年(1934年),林西县的罂粟种植面积比前两年扩大了近一倍,由5798亩增加到了10150亩。到伪康德十二年(1945年),林西全县的耕地大多种上了罂粟,县城周围50%的耕地也都种上了罂粟。当时,经棚、林西种植罂粟的面积、产量冠于兴安地区,闻名东北和全国。

林西县第一次解放后,日伪政权垮台了,中国共产党建立了人民政权,把禁烟工作列入工作日程。1946年4月,热河省政府转发了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颁布的《禁烟局组织章程》和《设置各级禁烟督察局组织补充决定》,明令所属省、专区、县都要设置禁烟督察局或分局。同年7月,昭乌达盟行政委员会颁发了《禁烟暂行条例》。这个条例规定:各旗县设禁烟督察局,局长由县长兼任。同时,热辽行署也颁发了《关于鸦片征罚征购办法的指示》。根据这些文件的要求,林西县于1946年设立禁烟督察局,下设两个股级单位,一是行政股,二是经济股,禁止私人买卖鸦片,禁止吸食鸦片及烟政法令的执行和鸦片的收缴、交纳、鉴定、保管;基层区、村设立办事处和禁烟委员会。后来,林西县还设有热北军分区禁烟局和热河省禁烟督察局、禁烟稽征处。

新中国成立前后,林西县政府虽然把禁烟当成一项重要工作。但是,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县政府考虑到全县灾荒连年,又在日伪残酷统治达13年之久,民不聊生,如一时强令铲除所有罂粟,会使农民受到重大损失。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刚刚到林西开辟新区不久,还无力立即全面禁烟。所以,在1946年,只是对种植罂粟采取了征罚的措施。对于种植的罂粟,无论团体、个人均按贫富不同,分别征罚。征罚烟干分地主、富农和中农三级,还有以罂粟苗情分为好、中、差三等,递减征罚量,并按亩数、产量分级进行征罚。此外,严禁民间团体自种或买卖所得鸦片,鸦片一律限期卖给禁烟机关,不得私自买卖和私藏,并清查了日伪大烟组合的存烟。1946年和1947年,为解决群众经济拮据等问题,林西和热北其他地区对种植罂粟亦未禁绝,但对种植面积加强了勘丈、评征和鸦片统一征收、征购工作。

土地房屋全抽完

当年,在林西县流传着一段快板叫《王老三醒腔儿》:“王老三,好心酸,一宗一宗想从前。自幼我就不学好,十五六岁抽大烟。吃的穿的全不管,土地房屋全抽完。翻身以后该学好,偏偏抽得更是欢。分的果实抽干净,闹得缺吃又少穿……”

1948年,林西县成立了鸦片勘查评征委员会,主任是县长高化民,副主任是县委书记郇肇基。同年6月10日,林西县勘查委员会作出了《关于阿片(即鸦片)勘查评征临时组织配备决议》,决定从6月12日开始对罂粟地进行勘查,7月15日评定产量,8月10日前征收,决议指出:一、县成立临时评征委员会,成员由政府、政治处(县委)、禁烟局、县支队、建联会负责人组成,委员有禁烟局副局长屈金志、县支队队长童玉林、建联会主任范裕。各区的勘查组,每组为5人,有组长、记账、计量、监绳和丈量员。评定时,勘查组改为评定组,减去丈量员,选拔出忠诚可靠的评议员两名。工作中,各个工作人员要秉公办事,不要发生左右偏向。1947年,林西县种植罂粟的有11280户,初步勘查了19436亩,实种15564.75亩。每亩平均评产19.25两,合计产量299638.12两,每亩平均征税6.71两,合计征税104498.63两。

在清算斗争、土改和大生产运动中,林西县委、县政府和各区、村充分发动群众,采取了行政限制和群众运动等等措施,改造烟民二流子。在改造烟民的运动中,儿童团发挥了很大作用。当时,村村都有儿童团,他们对屡教不改的烟民进行游乡示众,毫不手软,烟民们对儿童团望而生畏。

在当时,像王老三这样的烟民不在少数,他们吸、扎鸦片的瘾龄有的长达几年、十几年。土改分到果实后,烟瘾发作,有的人便忘记了没有房屋、土地的苦难,卖掉房屋、土地用来过大烟瘾。有的即使分到了土地,也不愿意种,确切说是懒得种,结果,荒芜了土地。针对这种情况,林西县政府和县委充分发挥民兵、儿童团的作用,利用各种形式宣传吸食鸦片的害处,特别是共产党员,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有计划地改造烟民。二区共产党员杜金琢帮助烟民刘喜玉算细账,挖穷根,刘喜玉仅用7天时间就戒烟成功。刘喜玉又主动帮助另外3个烟民戒烟。四区嘎岔村党支部利用房顶广播的办法,改造了有名的烟民“刘二逛荡”和“张心净”,使他们戒烟成功,参加了劳动生产。

彻底铲除烟毒

1949年4月7日,《群众日报》刊登了标题为《林西县戒烟工作获得成绩现已戒好一千五百八十八名》的新闻消息:“……入(戒烟)所时烟民曾用了很多鬼招,偷着带进大烟,只方家店儿童团就查出三十八两来,查出烟具五十六件,烫条五十根,烟针六个……烟民及其家属耍的花招是在送饭、送火烟时将大烟掺在米汤和火烟内。有的烟民将大烟放在鞋补丁或烟卷内,有的耍死狗以死吓唬村干,还有的妇女拉尾巴。”

1949年初,林西县在城区西街办起了戒烟所,随后又在一些区、村也相继办起了戒烟所,收容烟民入所戒烟。从2月13日开始到2月底,仅半个多月时间里,36个行政村成立了57个戒烟所,其中包括女戒烟所19处,有1588名烟民戒烟,其中包括女烟民327人。这些烟民刚进戒烟所时,有的又哭又闹,有的不吃不喝,有的装死吓人,有的把大烟缝到被子里偷带进戒烟所,有的让亲属把大烟偷运进戒烟所。在这些戒烟所里检查出来的鸦片有52两7钱7分,仅方家店戒烟所就查出大烟38两。为更好地改造烟民,戒烟所强制他们劳动,让他们去搂柴,拣粪,做鞋等。这样,一天劳动下来,烟民们精疲力尽,躺倒就睡。苏泗汰村的群众为了改造烟民,定下了4条规矩,哪个烟民违犯了这些规矩就游乡示众,开斗争会。这4条规矩是:扔了地没打粮挨了饿的;交不上公粮还偷公粮的;偷了人家倭瓜、庄稼的;煽动组织烟民当小偷的。结果,人称“烟鬼”的魏永和、李洪恩违反了规矩,群众责令他们交出了公粮,并受到了处罚,教育了许多烟民。

在戒烟所里,经过宣传教育,烟民们深刻体会到了大烟的害处,感受到了政府为了让他们戒烟所做的工作,“再不戒烟,也没个良心了”。所以,他们纷纷提出挑战,争先戒烟。男烟民说:“我们要戒不好烟,就自愿给你们耪三天地。”女烟民说:“我要是戒不了烟,就给你们做三双鞋。”从这一年的2月初到春耕前,林西县已改造好烟民4400多人。

1949年春,遵照热河省政府的指示,林西在全县范围内开始彻底肃清毒源、禁止种植罂粟的群众运动。县政府要求各区选派得力干部,集中受训后下乡做戒烟工作。到了这一年的夏季,全县基本完成了戒烟和改造烟民的工作。但是,因为鸦片在林西毒种横生,烟民人数多,种植罂粟面积大,虽经几年的艰苦工作,基本上改造了烟民,可是烟瘾极大的烟民仍没有得到彻底改造,民间仍有鸦片私藏。只是吸扎时由明处转到暗处,由公开转到地下而已。

1950年,林西县成立了清毒委员会,当年又有520名烟民与大烟绝交。1953年7月,林西县开展了清毒运动,成立了清毒办公室,以法律为依据,狠狠打击了种烟、贩毒、制毒的违法分子。在那次运动中,收审了66名毒犯,依法对5名现行犯判了刑,收容了157名烟民,并最终使他们戒烟,共收缴了7107两烟干。随后,林西县清毒办公室在西校召开了清毒大会,将收缴的大烟干全部焚毁。至此,在林西大地上横行了32年的大烟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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