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激店的摇滚音乐节

大激店摇滚演唱会已经到了第三届,一年两度,都是在五一十一不冷不热的户外最舒适的时候。尽管门票价格不菲,但是对于本村村民据说是免费的,所以每次这样的摇滚之夜,都会有大量老人孩子进场,像是赶庙会一样的气氛渲染在整个激光灯照射闪动的演唱会上下。这是真正的乡村摇滚音乐节,完全立足于乡村的土地与人群之中。

因为大多数观众都是本村村民,所以势必对于国内的能听得懂的歌手就反响热烈,对于国外的听不懂词,也觉着他们的音乐冗长,兴致也就寡淡。穿着长袍唱有京韵大鼓味道的摇滚的中国歌手们下台了,澳大利亚的爵士风的乐队以漫长的前奏和不变的缓慢表现出来的酒吧味道的慢摇,显然是不大为人们所接受,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站起来的人走开了去。

不过孩子们是不管上面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他们在这样的音乐背景里举着闪光棒就地打滚地玩耍追逐着,将自己的童年里的这样的珍贵的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就烙印到了生命的底色之中,病将对其一生都有挥之不去的影响。

音乐节是一种在一定的秩序下的自由状态,厕身其间的人之间,一般都没有直接的矛盾,没有切近的苦恼,没有衣食之虞,没有低级本能的过分纠缠,而又有相对最大的自由。人们可以像是日常生活里的疯子一样手舞足蹈地摇摆,在大庭广众之下呼喊与跳跃,可以没来由地笑,甚至没来由地哭,可以纵情表达,当然也可以暗送款曲,相视牵手。

社会氛围与人们普遍的状态,对于懵懂的孩子的影响是天然而无辜的。偶然决定着他们无选择的被影响的命运,好的社会就会有好的影响,坏的社会就会有坏的影响。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某种程度上成人社会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至少客观上的确如此,其实即便不是孩子,是另外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又何尝不会被好与坏的社会所影响呢!只是孩子会藉着自己的成长给未来的更好的社会传递信息。

音乐节虽然依然类似庙会,但是毕竟有不同于庙会的艺术的渲染氛围。人们在其中享受到的与表现出来的,或多或少已经有了公共文明的成分。比如一个男人坐的时间长了以后站了起来,他站起来就挡住了后面的老人。老人没有吭声,而这个男人的女伴却已经发现,就示意男人坐下,以免挡住了后面的老人,并且同时向着后面笑了笑,算是一种歉意。

通常来说,这样的公共文明的举动在庙会那样的场合里是不大有的。这完全不同于大街上的陌路人之间的漠然的温情与体谅,是音乐会的欢乐气氛所熏染与熏陶出来的结果。大家终于在这样的场合里找到了一点点公共生活的现代文明的味道,并且立刻就会认同、传递这样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弥漫在演唱会的舞台上下,也弥漫到了周围几乎环绕一圈的始终拥挤如潮的买卖摊位前。卖东西卖的都是有点创意的小商品,比如艺术化的带着图案的胶带纸、奇形怪状的茶壶、敲击的手鼓什么的,要在别的场合是很难卖出去的。更有青春年华的COSPLAYGIRL们,穿着游戏里的夸张暴露的服装,一溜站在背景墙前供人拍照,一时之间人们纷纷举着手机对着她们照啊照,让这些初涉人世的女孩子们,初次体验到或者说享受到基于性别差异而在社会中被给予的差别待遇。

因为观众围观拍照的状态过于热烈,以至于旁边雇佣她们来争人气的摊位上所卖的东西,几乎都没有人注意了。这种喧宾夺主的情势是小老板始料未及的,于是就让那几个女孩子停一下,停下来干脆走到商品之间来,直接站在商品后面。可是人们的目光和手机依然只是对着人,不对着商品。这大致上和车站上的情况相类似了。

在某一个音乐暂停,激光束不那么强烈的瞬间里,在被践踏得很凌乱的草地之上,在遍地的塑料袋纸盒子和广告纸之上,在这户外拥挤的人潮之上,可以突然望见秋凉的月华正躲在喧嚷之上眯着眼笑看人间:人间这为抵御即将到来的寒凉季节,而苦心孤诣地营造出的有适度的温暖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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