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国际书展印象
将国际图书博览会和北京图书节合二为一的顺义书展,之所以要将二者合并,原因可能有很多,不过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无疑一定是这类与书相关的节,受关注度越来越低。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书作为一种纸媒,已经和它的兄弟姐妹报纸杂志一样,影响力江河日下,受众大幅度减少。即便是依旧爱书的铁杆书迷们,现在也大多不是通过书店书展图书节,而是通过网络来挑书买书。网上买书信息全面,价格有对比,几乎一律都有折扣,还送货上门,何乐而不为。就是这种书展的大部分功能实际上也早已经为网络所替代,要看哪个出版社出了哪些新书,网络上早就在第一时间将图文结合甚至影像多媒体的文件一一上传了。如果要订货要买书,那就更简单了,京东当当或者就是出版社自己的微信销售都会在第一时间送书到家的。
现在的书展其实已经越来越鸡肋化,除了同行见面叙旧之外,就是做出一个轰轰烈烈的盛大样子的功能了。自然这种功能也是一种重要的功能,是行政乐见的,甚至也是社会气氛所需要的。只是功能单一化以后,代价有些大。一些不在主流严格控制下的出版商就很自然地采取了回避的态度,而应对这种回避的方法也立刻就出来了:本次展览专门开辟了互动参与馆,里面有亲子游戏,有民俗表演,更多的就是卖文具百货甚至是卖锅碗瓢盆的——因为出版里有菜谱一项,现在要将菜谱与真实的做菜互动起来,所以现场演示做菜,然后连带着卖锅碗瓢盆也就顺理成章成了书展的有机组成部分了。以这个思路,以后书展的确是大有可为,搞成车展或者动物展,也都在逻辑正确的范畴内了。我在这个书展上就买了三个物美价廉的小笔记本,书展上的文具柜台,总是比它们开在街头的文具店要优惠很多的。
翻回来再说说书展上的书。不约而同,本次书展中各家出版社的主题出版都大盛。特别是京字号的出版社,出版集团,专门开辟了主题出版物的展柜甚至展区,辉煌壮观。
至于文艺出版,虽然也有些新书,但是少有亮点。请来的作家评论家不少,面对由主办方安排了座椅上的人的观众席,拿着电视讲座百家讲坛的架势,却多是自说自话。自己夸自己;自己先夸别人,然后再由别人夸自己;大家互夸的模式,比比皆是。和安静的读书人越来越少一样,安静的写作者也越来越罕见。书籍原本作为一种自然状态里的写作和阅读的媒介,在其中的尴尬也就可想而知了。很多作者的急功近利,一点也都不亚于出版人的抓耳挠腮。大家都在向娱乐界的赶场子的走秀者看齐,弄得真正的读者都远远地避开了事。相对而言,还是广西师大出版社等几个在选题上的传统强社人气旺盛,读者夥矣。看看这些书名,《被治理者的政治——思索大部分世界的大众政治》《禅定荒野》《谁为你指路?一只狗!——日常生活中的神秘主义》,就可以知道,他们不拘既有的方向,不断开辟哪怕小众的文化偏僻区域的做法,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就涉及到了连续几年以来都已经逐渐明晰的一种新出版方向:那就是出版越来精细化,越来越有针对性,越来越比照着特定的读者群进行量身定做。定向出版定向销售,限量出版限量销售等等大致也都是这个意思。在某一个哪怕很是狭小的领域里耕耘多年的作者写出来的精益求精的书,总是能被真正的读者慧眼识珠从众多泛泛的出版物中辨识出来。那些没有时间的积累,没有生命的沉淀,靠着一时兴起跟风而至的草率之作,不管作者有多么大的名头,也都不再有多大市场。
出了展馆,长舒一口气。主要倒不是因为出门也要刷卡,丢了门票很挠头。主要是因为长时间在屋子里,在过分的琳琅满目之间,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很疲乏。
东门外的那两丛竹子,那两丛排队入场的时候唯一可以避一避阳光的竹子,比过去更高了一些,婆娑纷披下来的枝条更加接近了地面一些。和往年一样的是,来往展馆的人们宁肯绕路也要走到竹子里的阴影中去,甚至会刻意在那里站定了,站定了看手机。
今年的安检的阵势不如去年的大,没有那么如临大敌,不过票卖得比哪一年都狠:一般票二十元,要看国际部分就要掏这个价格的三倍票价。赚钱是硬道理,虽然与赚钱相对的主题出版是今年的主流。但是那是出版社的事儿,展馆依旧是围绕着钱转的,毫不含糊。
这种围着钱转的意思还体现在往年展馆里随处可见的盒饭不见了,必须到设置到展馆中的各个餐馆吃饭,排队吃饭,排队吃高价的饭。这些越来越收紧的手段让早已不景气的书展参展者叫苦不迭之后,只能一一默认。
高架起来的地铁将人从这不远的远山背景下的国展迅速拉走,拉到繁华的城市的幽深的地下,在幽深的地下的明亮的灯光里,我们在恍如白昼的各个方向的管道中,各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