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军：《苏轼传》直译详解——2020年全国高考语文第一卷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译：苏轼字子瞻，是眉州眉山人。眉州、眉山：古代四川成都西南的州、县，今眉山地级市。苏轼祖籍。评：古代传记经典开头。】

母程氏亲授以书【授以书：“以书授（之）”】，闻古今成败，辄【辄：总是，就】能语其要。【译：母亲程氏亲自拿书本来教育苏轼，苏轼听到古今成败的故事，总能讲出它的要点。要：要点，纲要。评：苏轼幼不识字而聪颖过人，听而不忘，且能概括其要。】

嘉佑二年，试礼部。【译：嘉佑二年，苏轼参加礼部考试。嘉佑二年：1057年，苏轼时年20岁。试礼部：“试（于）礼部”，到礼部参考考试。】

主司【主司：科举的主考官】欧阳修惊喜，殿试【殿试： 科举制度中最高一级的考试，在宫廷举行，皇帝亲临主持】中乙科【乙科：宋代进士考试的第二档。】。【译：主考官欧阳修（见到苏轼的文章《刑赏忠厚之至论》后）又惊又喜，苏轼在殿试时中了乙科。】

后以书见修，修语【语：yù，告诉】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译：后来，苏轼拿书信拜见欧阳修，欧阳修告诉梅圣俞说：“我应当回避一下，让这个人出人一头地。”梅圣俞：北宋官员，诗人，梅尧臣，字圣俞。】

洵卒，赠【赠：古代皇帝为已死的官员及其亲属加封】光禄丞。既【既：已经，……之后】除丧【除丧：守孝期满，脱除丧服。】，还朝，以【以：动词，从事，做，担任】判官告院【判官告院：官职名，掌文武官告身及封赠告身。告身：朝廷任命官员的符。即现代的委任状或文凭】。【译：苏洵去世后，被追赠光禄丞。苏轼服丧期满以后，返回朝廷，担任判官告院的官职。评：官称其才。】

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译：王安石创立推行新法，苏轼上文书评论它不利的地方。评：敢于直言。】

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因：根据，凭借】法以便民，民赖以安。【译：新的下令一天天向下推行，苏轼处于新政中，经常根据新法（中的漏洞——对百姓有利之处）来做便利于百姓的事，百姓依赖这而生活安定。评：苏轼不赞同王安石新政，钻政策空子，造福百姓。】

徙知密州。司农【司农：官名，掌理钱粮田赋】行手实法【手实法：令民自报田地财产的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译：苏轼调迁到密州做知州。司农推行手实法，对不按时施行的人按照违犯法制论罪。】

轼谓提举官【提举官：官名，专门负责特种事务】曰：“违制之坐【坐：定罪】，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姑：暂且】徐之。”【译：苏轼对提举官说：“违犯法制的定罪，如果出自朝廷的命令的话，谁人敢不听从？现今这是出自于司农的命令，这是擅自制造刑律啊！”提举官惊恐地说：“您暂且慢点推行此法吧。”评：苏子亦有官场智慧。】

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译：不久，朝廷了解“手实法”损害百姓，下令废除了此法。】

元祐【元祐：年号，1086-1094年】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延和：宫殿名】，即赐银绯【银绯：银印红绶】，迁中书舍人【中书舍人：官名，主要是起草诏令】。【译:元祐元年，苏轼凭七品官服进入朝廷延和殿，皇上当下赐予他镶银丝的红官服，提升他为中书舍人。评：苏子时年49岁，进入中央。】

三年，权【权：姑且，暂且】知礼部贡举【贡举：选拔人才】，会大雪苦寒【苦寒：酷寒，严寒】，士坐庭中噤【噤：因寒冷而咬紧牙关或牙齿打战】，未能言。【译：元祐三年，苏轼暂代理礼部贡举一职，适逢天降大雪非常严寒，参加考试的读书人坐在庭中冻得发颤，不能说话。评：宋代高考条件艰苦如此。】

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巡铺：宋代贡院内设巡铺所，纠察举人应试时是否遵守场规﹑有无舞弊情事】内侍【内侍：太监】每摧辱【摧辱：摧折、侮辱】举子，且持暖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译：苏轼放宽那些禁令约束，使士子们能够尽情施展才华，巡查考场的宦官经常辱骂应试士子们，并且拿士子们含蓄的单个言词，用它来诬陷士子们犯罪，苏轼上奏把这些内侍全部驱逐了。】

四年，积以论事【积以论事：以论事积】，为当轴【当轴：官居要职】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外：外调，京官调任地方官】，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译：元祐四年，因为积攒了评论时事的话，被掌权者所憎恨。苏轼恐怕自己不被容纳，向皇上请求离开朝廷，他被授予龙图阁学士、杭州州。】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路：宋元时行政区域名，如“烽火扬州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度牒：由官府发给的作为凭证的度牒。度僧既有限额，且须考试，而私度又获罪罚，于是朝廷依唐代之制，直接出卖空名度牒，使之成为一项重要的财政收入。政府出卖度牒最初只是用于筹款赈济】，易米以救饥者。【译：苏轼到了杭州以后，遇上大旱，饥饿和瘟疫一起发作。苏轼向朝廷奏请，免除本地区上供的米量三分之一，又得到了皇上赐予剃度僧人的牒文，用它来交换成米来拯救饥饿的百姓。评：苏子亦有理财头脑。】

明年春，又减价粜【粜：tiào，卖米，卖出】常平【常平：常平仓，古代政府为调节粮价，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米，多作饘【饘：zhān稠(粥)】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坊：里巷，街市】治病，活者甚众。【译：第二年春天，苏轼又通过降低价格的办法来贱卖米粮，并且制作了许多稠粥药剂，派人带着医生分开在各街道给百姓治病，救活的人很多。评：儒官风采。】

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裒羡：裒，póu，聚集；羡，剩余；缗，穿铜钱用的绳子】得二千，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译：苏轼说：“杭州，水路陆路会和之地，因瘟疫而死的人比其它地方常常要多。”于是，就聚集剩余的钱二千缗，又拿出自己袋子里的黄金五十两，用它来建立治病的场所，逐渐储蓄了钱粮防备瘟疫。评：苏子公而忘私。】

徽宗立，更【更：经历】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玉局观：宋代著名道观。苏轼曾任玉局观提举】，复朝奉郎【朝奉郎：官职名，负责处理朝见皇上的事务】。【译：徽宗即位，又经历了三次大赦，苏轼于是被提拔举荐为玉局观，恢复了朝奉郎的职位。】

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岁课：一年的劳绩】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建中靖国：北宋徽宗赵佶的年号】元年，卒于常州。【译：苏轼自元祐年间以来，未曾因为每年的政绩考核而要求升迁，所以他的官职就终止在这里。建中年间靖国元年，苏轼在常州去世。】

轼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译：苏轼师从父亲苏洵写文章，不久又从上天那里得到了写作的启悟。评：天赋自高。】

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译：苏轼曾经说自己：“写文章如同行走的云彩流动的河水，最初并没有固定的质地，不过是常在它应当行走的时候行走，在它不能不停止的时候停止罢了。”评：行云流水，为文化境。】

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浑涵：包含，包藏】光芒，雄视【雄视：骄傲地或豪迈地看着】百代【百代：历代】，有文章以来，盖【盖：发语词】亦鲜矣。【译：即使是嬉笑怒骂的话，都可以记录下来并诵读它。苏轼的文章包含着灿烂的光芒，骄傲地注视着以后的世世代代，人世间自有诗文以来，也少有他这样的成就了。评：其评恰切。】

（节选自《宋史·苏轼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