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芳园赞》赏析

《红楼梦》第十一回

读红品诗词-61

《会芳园赞》赏析

文/墨吟 筱蕊

图：会芳园

是日贾敬寿辰，宁府设家宴庆贺，邢夫人、王夫人、凤姐、贾琏、贾蔷、宝玉等应邀赴宴，饭后又去会芳园看戏。凤姐因听说秦氏患病，便与宝玉先去探望。秦氏自知病重，未必熬得过年去，说道：“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凤姐和宝玉听了，自是伤感不已。

凤姐探望秦氏后，姗姗来至会芳园，但见：

黄花满地，白柳【1】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2】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煖日【3】当暄【4】，又添蛩【5】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数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这是一幅颇为精致的秋景图，优美而典雅。兹译成自由诗如下：

满园菊花盛开，

一片金黄。

坡地柳桉成行，

一片翠绿。

小桥流水通若耶，

可比西施浣纱溪。

小路弯曲接天台，

仿效刘晨觅仙路。

山石中清澈的溪流冲击而下，

竹篱间清幽的菊香飘逸而出。

树梢红叶随风起舞，

林间依稀恰如画图。

西风骤然紧吹，

黄莺不再啼鸣。

温和的阳光送来丝丝暖意，

蟋蟀的叫声又添阵阵细语。

遥望东南，

几处木榭依山而建。

纵观西北，

数间廊轩邻水相连。

管乐演奏声声悦耳，

别有一番幽深之情。

罗裙穿林个个艳丽，

更添若许风韵之美。

这篇骈文在此处插入，作者显然不是为写景而写景，至少有三层含义深藏其中。

其一，凤姐正在看园中景致，猛然从假山石后走出贾瑞，色迷迷和凤姐打招呼。凤姐是个聪明人，猜透这个小叔子不怀好意，便假意逢迎，心中已开始盘算手段要收拾他。故这篇骈文是为了情节过渡，从秦氏病危过渡到毒设相思局，显得自然，不露痕迹。

其二，“通若耶之溪，接天台之路”有所暗示。“若耶”是西施浣纱的小溪，若隐若现，暗喻秦氏身世的隐蔽性，即秦氏并非抱来的孤儿，而是来自簪缨世家。“天台”既有世俗的含意，隐含秦氏想要达到的那份心愿；同时也暗指天香楼，隐含贾珍“爬灰”丑闻。

其三，会芳园就是日后之大观园。元妃获准省亲，是宁荣二府大荣耀，将景色秀美的会芳园改建成省亲别院，无疑是最佳选择。

注释

【1】白柳：即柳桉，柳按木质颜色分为白柳、红柳。白柳之叶、芽、根可入药。

【2】天台：天台山。相传汉代永平年间，刘晨与阮肇去天台山采药，得遇二仙女，遂行夫妇之礼。明·袁宏道有诗云：“云石村中且卜庐，凭君为买一峰余。全栽芝菊为疆界，写尽云岚入券书。门对仙童浇药地，巷通毛女浣花渠。闲中每爱天台去，好与刘晨间屋居。”

【3】煖日：煖，暖的异体字；煖日，温和的阳光。

【4】暄：暖和。

【5】蛩（qióng）：蟋蟀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