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蕙园地】有一种病叫“海南岛”
因为过敏,患上依赖症,叫“海南岛”,成为候群一族。
病因还得从头说起。
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一年我22岁。一场伤风感冒像梅雨季节似的拖了几个月,无药可治。那时候我在工厂的子弟学校教书,医务室给我开了公假证明,叫我到医学院去检查。结果:过敏性鼻炎。这毛病从那时起就附着于我真身,就像我的另一处合法器官一样,从此就如影随形。除非,在没有光亮的时刻,或是漆黑的夜里,才没有那亦真亦幻的影子。而这个时候就是我可以大唱我的太阳的欢悦时刻,但是,很有限。
确诊之后的治疗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比如往鼻腔里打封闭,还有,就是在手臂上做至少十八处皮试。。。 。。。在这些种种的手段面前我变成了逃兵,宁可天天早上喷嚏连天宁可每顿饭只做汤菜拒绝炝炒宁可戴上口罩换被罩。。。 。。。而这些日子中的不可回避,使得我在面对艰难的生活和工作的同时无时不伺候如此厌恶的寄生源。
能躲的躲了,可气候的交替,除非躲进一个真空罩。日子就这样在一种永远的无休止的痛苦流涕中进行,一届届的学生就这样带着鼻音浓厚的英语老师印象走出校园。
直到有一天,我知道有一种海拔的状态下,我可以顺畅呼吸,不用纸巾。第一次是去了厦门,同行的同事们发现我清爽了,没有了往日在学校里的那种他们看到也难受的状态。当然,我意识不到是因为低海拔,以为是心情使然。后来一次次的验证了低海拔的海滨城市是我的福地,广州、深圳、中山直到海南。虽然有限的几次都是匆匆的过客,而我却感觉到了地主的安然,最终海南成为我的依赖,零海拔、海洋气候、负氧离子则成为了之后直至现在我的心里暗示,恐怖的是从2003年正式开始这种海拔依赖症成为我的又一病,那一年,我22年“炎龄”!
人其实很无赖,之所以能成为地球物种中的统领者,就是因为能思能想能创造能自如行动。巴普洛夫认为暗示是人类最简单、最典型的条件反射。从心理机制上讲,它是一种被主观意愿肯定的假设,不一定有根据,但由于主观上已肯定了它的存在,心理上便竭力趋向于这项内容。尤其是我这种拥有巨蟹座情绪化、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等种种性格缺陷的人,更是非常自觉自愿地深陷在环境的依赖和海拔温润的气候里难以自拔。
十几年来的秋冬之际,各式敏感如杨絮飞舞般向我袭来,裹挟得喘不过气,夜半立坐只为喝一口温水,让连续工作着的口腔不至龟裂,玩忽职守的鼻腔得意洋洋,犹如冬眠的懒熊把树洞堵得丝丝扣扣密不透风,地鼠也难以挤进。用两个大枕头倚靠在深夜的床头,活脱脱就像被浪潮冲到岸上的鱼儿,仰着白白的肚皮,死乞白赖可怜而又无尊无严。每每这个时候,海岛的椰风不断地撩拨我那经不起诱惑的软神经。于是,南飞便成为我最伟大的愿望和理想,一副全世界都可以放弃唯独南边的海南岛才是唯一的拥有。一病不起,海拔成为了我的病,哪怕是只来一个星期,那种呼吸顺畅的自在感才是活在人世间的必须,纵然拥有才情万段、锦衣玉食,不过是痛苦的苟延残喘,何况,没有。
生存的欢愉体现生存的权利,这背后,是最基本的活着的基本,呼吸,多么可笑。人身如同一架机器,仪器再精密,也总是会有一处经不起的磨损,但偏偏,这疏漏之处竟然是重要的呼吸道。经历了太多包括鼻中隔矫正手术的非人折磨,才知道那些名和利是多么的不值一文,唯有自由呼吸,才是活着的唯一。所以,可以放弃的,除了生命,都可以不去挽留,而生命的真谛,在于不塞不喘,在于能够通畅地行进至人体自然的终结。
算起来,“海南岛”依赖症已经持续近15年了,从租房、住酒店到拥有自己的栖息之寓也是一路的折腾。南飞是迫不及待的,候鸟的日子是充实的,有很多的手上活路,阅读、码字、拍花、P图,尤其是散步最有意义,平均每天一万步,这是在家里的冬季做不到的。虽说常常也是电话邮件不断,但这种隔空的工作指挥和联络,因了负氧的优势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那些相隔千里的烦心事居然成为了岛上候鸟生活津津有味的作料。其间,来回飞上一两趟回去处理工作事物,也无意间体验了一把商务人士的空中飞人生活。
所以,病就病吧,依赖就依赖吧,人生只剩三分之一,两地居,双城记,在低海拔的负氧离子包围中,美美地削减着生命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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