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婷 || 地铁男孩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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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男孩》
作者| 姜玉婷(上海浦东)
地铁男孩:
你是否知道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我是大二住校生,每周五只有上午有课,所以基本上每周末下午三四点就可以到家。每当这时候,我都会下午一点左右遇见你,不早不晚,若是提早一班或者延后一班,我就看不见你了。
地铁13号线换乘12号,人潮拥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你,好似王菲的传奇中的歌词。每个人都急急忙忙地往前冲,只有你背着简单的黑色双肩包,步伐从容地跟在后面,稳重而有节奏感,再加上匀称的身材使走过的路都像T台。你的面孔依照大众的审美并不算帅,黑框眼镜下不大但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挺的鼻梁和深紫色的唇。
虽然你每天都会穿不同的衣服,但却带着同样的黑色宽大的腕表。你会慢条斯理地咬着面包,在地铁到来的前一刻,仔细慢慢地把面包收起来,因为你永远站在地铁最前端的闸门口,偶尔幸运还有空座,好多次我都站在你的身旁,用余光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瞄你一眼,但请放心,我不是偷窥狂或太饥渴,单纯因为你的特别和那份简单。
你应该教养很好,因为从不见你在地铁上拿出没吃完的面包,你也不像其他年轻人一样低头看手机,你的背包里永远有一本书,如果我没看错,基本都是历史或考研的书,偶尔还有漫画。你戴白色耳机,我猜想你听的都是抒情歌曲或轻音乐,不哼唱,不摇摆,单纯地为阅读找到一个隔绝外界的空间。
在忙碌的人潮中,你在我眼中是格外抢眼的那一个,好像聚光灯打在你身上,其余的路人都是浮光掠影一般匆匆而逝。常常因为想再看你一眼却又怕别人觉得我朝你这边瞧得次数太多而抑制住,不管不顾地想要赤裸裸的凝视着你看进你的心里,却又怕使你尴尬和无措,我想就算我这么做了,善良的你也只是会回以我一个浅浅的微笑,毕竟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或是还在上学,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几点上班,抑或几点下班,会遇见什么开心的事,又或者偶尔也会难过悲伤,但单单每日那短暂的几站地铁的同乘,足以让我觉得你是世上难得的好小伙子。
你会为行乞的人掏钱,会为年老的人让座,会投以陌生人温和的笑。
有一次你接电话,我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你心爱的人,你语气轻柔缓慢,即使隔着听筒,我也能听到对方焦急难耐放大音量的声音,但是你没有皱眉,也没有不耐烦,反倒是温和地说自己知道了,顺便简单安慰了对方几句。
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你的声音,是那么的低沉而有磁性,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对于双十年华的自己我居然发现我不是颜控而是音控!
或许只是因为那是你的声音,那样的恰到好处的触碰到了我的心弦。仿佛确认对方情绪好转,你自己也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挂掉电话之后,你又开始看书,书本非常整洁,没有折角,也没有书签,要么是你记性太好,要么是你根本不在意看到了哪儿,我突然愿意相信后者,说明你是一个不斤斤计较而又随性的人。
你看书的速度应该很快,因为过几天我就会看见你拿出新的书,你看的书并不是流行快销的读物,甚至有时候会选一些生涩难懂的文本。我又突然想到了你并不是一个焦急的人,所以也不屑与那些浮躁的碎片阅读为伍,在人人都已经拜倒在苹果手机下时,你还用着好几年前的带键盘的OPPO。
有一次我看到你在读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以前听过,好像是本外国名著,一下子好奇心萌发去书店把它买了回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书会吸引你的眼球,后来我发现就算是我在周围无比安静,头悬梁锥刺股,精神力十分集中地时候也无法安安全全地读满三页纸,我后来无奈只好去看了它的电影。
我愈发羡慕佩服你竟然可以如此气定神闲的阅读此类书的能力,更何况你的阅读环境比我糟糕多了。你总是丝毫不被旁边世俗打扰,恬静得像不存在,只是偶尔翻动一下书页。你比我先下车,或是换乘亦或是到达了目的地我无从知晓,你走了之后车厢内的喧闹仿佛更加大声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无聊气味,时间变得过的超级慢,旁边的情侣打情骂俏的动作也跃入我的眼睛并刺痛了它。
其实好多次我都想上前和你说一句话,哪怕一句“你好”也好,但是我始终没有开口,而是记住了你啃面包和抬头看站点到了没的模样,和一周七天内所穿的鞋,我在手机上做好了记录,你有五双运动鞋,四双休闲,三双皮鞋,还有两双雪地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共乘12号线一年零两个月了,而从某一天开始,你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以为是我没赶及那班地铁,后来想可能是你坐了上一班,但其实,不管我们谁晚或者早,错过一班地铁,可能就遇不到了。
我想你可能换工作了,可能搬家了,可能恋爱了,又或者可能离开上海了,在你消失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习惯了每天你习惯的那个位置,按部就班地过着好似你存在的生活。
然而你到达的那站,你不会再缓缓地起身下车,也不会礼貌的和其他人说“借过”,那些你看过的书单,我统统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
人的记忆有时很可怕,时间长了就会忘却。虽然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一句“你好”,但我手机上记录的文字足够告诉我,你确实存在过。
原本因为你而慢下来的世界,突然又陷入了人人匆忙的节奏之中,如果你也留意过,有一个黑长直发,皮肤黄黄的姑娘总是欲言又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再见”,而是记录了你的四百多天,和习惯了有你的生活。
之所以写这封信给你,是希望不管你在天涯海角,都能够继续保持自己的速度,泰然自若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说过你是一个好小伙,不要流入世俗的喧嚣和急躁,因为你已然有了最大的幸福。
你不曾留意过的地铁姑娘 2016 .10. 19
姜玉婷,大二本科在读。爱旅游,爱电影,爱小说,爱萌宠,爱极限运动,爱所有小女生喜欢的粉红肉麻的东东, 没有金牛座的老实巴交,要是看到铁定是装的,有时思维跳跃范围过大,大部分吐槽体质,少部分时间文艺矫情。
“大秦岭牛伯伯核桃酱”杯
“一人一城一故事”有奖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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