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古镇手艺人:精雕细琢的日子会发光

在南阳古镇上有一位了不起的手艺人,他就是我的亲叔父。叔父已在老家的“古镇永和商店”从业多年,除了常年做买卖,平时捎带着干些水电暖的活儿,闲暇之余的他还会搞点自己喜欢的手工创作,雕刻就是其中一项。上次回老家正赶上叔父戴着老花镜拿着刻刀在雕桃木剑,那一丝一毫地雕琢着实吸引了我,叫人佩服的不仅是那精湛的手艺,还有叔父的无师自通和自学成才。借此机会,我又重新走进了叔父的创作故事。

说起雕刻,叔父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上小学三年级时,那时上学还要自带桌椅。小学时代的孩童都很调皮,有一次他与同学闹别扭,将板凳的一条腿弄断了,当时慌了神儿,既不敢告诉家里人,又不知如何坐着上课......曾有一段时间,他都是勉强地坐着三条腿的板凳听课,可问题又来了,每当被老师提问问题时,板凳就会“咣铛”一声撂倒,从而引得全班哄堂大笑。于是,他想了个法子,找了一根苘杆子,用小刀捯饬了一下,以榫接的方式给板凳装了一条“假腿”,倒还挺管用,不久又用硬度好一些的柳树杆子取而代之。

修复一条板凳腿的过程着实令叔父兴趣倍增,那质地柔软的苘杆子很快就成了他展现想象的载体。他说,那时他的桌洞里总会藏几根苘杆子,课余时间就会拿出来用小刀捣鼓一番,他的一只手也因此整天伤痕累累,不是把这儿划破了,就是将那里弄伤了,手指上时常缠着白色胶带,老师得知后曾多次想说服他别瞎弄了,可兴趣有时就是这么神奇和强大,一旦来了,便势不可挡。

上了初中,他的一位老师经常在办公室里刻印章,在印石上横平竖直地刻上反字,就能在纸张上印出圆润饱满的正字,这着实进一步激发了叔父对雕刻的兴致,以至于他常常在放学后跑到老师办公室里看刻章,后又突发奇想地拿坏掉的土豆当印石刻,刻着刻着便入了路,找到了自己的感觉。

初中三年,叔父的刻功突飞猛进,一多半源于他的反复实践,不论工具好坏,不计成功失败,可谓是熟能生巧勤能补拙。他说自己上初中时造出的最得意的工艺品便是桃核篮子,就是将那不起眼的桃核洗净晒干,然后用锯条在其二分之一处锯个豁口,去掉一端的壳,打造成篮子的提手,取出桃核里的仁,形成篮筐,小巧玲珑,有模有样,曾经令他爱不释手,也时常引来同学歆羡的目光,难怪叔父说那小小的桃核会发光呢!

上完初中,叔父便下学跟祖父学做生意,学的第一样就是变松花蛋。做生意容易,做好生意则很难,它需要从业者花上足够的时间去学去做,为此叔父的雕刻曾一度被冷落,甚至是搁置,好在从来都没被丢弃,但凡有点空他还是会精雕细琢一番,这时的叔父已有了自己相对专业的刻刀,也开始雕刻各种更加有型有样的物件,雕琢那从走出校门到步入社会的青葱时光。

为了能让自己的雕刻更加形象传神,叔父学起了绘画,最典型的就是画仙鹤,他画过的仙鹤千姿百态应有尽有,小有成绩的叔父后又在鸭蛋壳上画,这为他日后更出色的精雕细琢提供了有力支撑。画有所成,刻有所长,二者被叔父轻车熟路地融合在一起,雕刻出的那些刀枪剑戟不仅有精美的图案,而且也有他独特的表达。成家立业后,叔父的很多作品都带上了生活的印记,乃至留下了他对人生的感悟。

在古镇旅游业兴盛的今天,叔父又增设了自己工艺品的摊位,摊上有他精雕细琢的各种物件,时常会引来天南地北的游客驻足欣赏。至于名利,叔父看得很淡,他说要想挣钱,选什么门道都比捣鼓这玩意强,有时好几天还弄不成一个。不禁要说,叔父对于雕刻越来越注重真真切切,也越来越享受其中,哪怕是戴上了老花镜,哪怕是两个肩膀都有伤痛,与其说雕刻是叔父的一门手艺,倒不如说是他的一种陪伴!

精雕细琢的日子确实会发光,因为但凡精雕细琢,必定会用心用情,而由心打磨出来的日月怎么可能不光芒四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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