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刘老师的秘密
烟花的情致只有在情天恨海历炼千年的顽石才懂吧?
小城的冬夜,微雨轻扬。将近十一点,刘丰还在学校,小玲惶惶地守在阳台。突然,一声爆响,绚丽的烟花燃亮黑夜,绸缎般的雨丝飘得盈盈。这是楼下的中年男子给再婚的小妻子放烟花,两人相依相偎的亲密状令人羡慕。
小玲看痴了,那烟花犹如小女孩,傲娇地瞥眼,任性地嘟嘴,她情不自禁叹一口长气。
刘丰是教师,薄纸般的体质,走路像飘,看人总是眼睛眯成缝。结婚前,小玲图他事业心强,日子有奔头。结婚后,刘丰忙教书,忙育人,忙培训,忙学校里杂七杂八的事。小玲头几年毫无怨言地包了家务,可是刘丰并没升职加薪,这让小玲怨恼。
二月情人节,刘丰一身尘土地现身,怀里抱着参考书。
小玲把三菜一汤一碗一碗地一溜排在刘丰眼前,“你最近忙啥呢?”
刘丰看着手机,急促地说,班主任忙,学生家长的电话短信没停过。
小玲撇撇嘴,“就你能!楼下男人总给老婆放烟花,他不是也得赚钱养老婆!”
刘丰皱眉推碗,“烟花有啥用?不如我给你钱买漂亮衣服!”
小玲狠狠地揉着着手心的五百元,眼光像子弹般射向又出门的刘丰,这意味特殊的日子,他往哪里去?
楼下的烟花和箫声将夫妻恩爱表现到极致。那是什么箫声?凤求凰吗?小玲出神了一会儿,把钱用力一摔,又跺上几脚,钱似乎要粉身碎骨了,小玲眼湿湿地捡起它们。
小玲的工作也很忙啦。财务室的椅子似乎长了八只爪,整座楼空无一人,椅子还不放她回家。小城所有饮食店被夫妻俩吃遍了,小玲才黑着脸煮菜。刘丰终于咀嚼出妻子的不对味,愧疚地说,老婆,谢谢你这么辛劳地支持我。刘丰还没讲完,小玲往他手心摁了五百元,“我给你钱,你来做家务。”刘丰傻了,白纸般的脸成了石榴,眼大大地瞪着,像要弹出来,然而他终究低下头默然不语。
当夜,刘丰留在书房改作。楼下放烟花,围观者喳喳地喝彩。小玲恶狠狠地关上阳台门,这巨响把刘丰吓停了笔,他出神了片刻,没事般继续改作。
刘丰的态度极招小玲疑心。刘丰打电话时,小玲屏住呼吸听,慢慢听出有一个焦灼虚弱的女人声音极招丈夫怜悯,她心里像裂开一个血洞,几乎想惨叫了。
小玲的生日悄然而至时,刘丰神神秘秘地出门,回来时快活地哼歌。小玲对着镜子懒洋洋地梳头,想起“晨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便开始埋汰丈夫,刘丰却顶得意地说,老婆!今天给你过一个终生难忘的生日。
刘丰骑着小电驴在城外东绕西绕,小玲搂着丈夫的腰,想不出将会发生什么。
在一座非常旧的两层楼前,小电驴停了。刘丰推开虚掩的木门,一阵喜悦的欢呼声哗然响起,几个十来岁的学生上前与刘丰搭肩搂背,嚷嚷着:“丰哥好,师娘好。”小玲愣了。刘丰指着院子西侧的烟花,骄傲地说,这些烟花是我许久才挑到的!我们可以尽情地放!师娘大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祝你生日快乐,也祝我们的小雅天天快乐!他的话音刚落,“师娘生日快乐!小雅天天快乐!”的欢叫声冲天而起,小玲嫣然一笑,不自觉地挺了挺胸,可是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雅是谁呢?
一个中年女人拿着蛋糕走过来,小玲被她密密的白发惊呆了,女人笑盈盈地喊,小雅,你应该单独拜谢刘老师和师娘啊。一个颜值只有五十分的胖女孩害羞地走到小玲面前轻声道谢。
原来,女人和小雅是母女,小雅在父母离婚后,把自己折腾成抑郁的问题孩子,女人愁得自杀过。接任班主任的刘丰听说后,常常慈父般关心小雅,小雅渐渐好转。小雅的父亲喜欢用烟花祝福妻女,小雅对此念念不忘,于是刘丰安排一场烂漫烟花庆祝妻子的生日,同时褒奖小雅期中考成绩优异。
眉月升起来了,烟花宛若跳舞的星星,一霎的绚丽达到美的极致,消逝时则清冷神秘,烟花的情致我懂还不懂?小玲陷入痴想的汪洋,仿佛无知无觉又好像有知有觉地握紧小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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