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每到过年时总会想起你……
老烟图文影像工作室
2017年1月21日第2期 茧庐文苑
年已不惑,却也谈新年。这让我有点觉得心里有些怪怪。意识中,新年,只独属于那些不知柴米油盐贵的黄发小儿,至于大人者,怕多得是对新年将要准备那些昂贵的支出忧心,或是对过去一年的不尽己意而失落了。
至少,我是对年没太多的喜悦。唯有的一点年味,是新年总会给我一些希翼,给我一些对来年有了些许“该会好一点了”的憧憬,而且,每至此时,爆竹声声和红灯耀耀还会多少为我减却一点因为过去而久缠心头的阴霾。
常想起在部队时过的那几个新年。
那时,我们也怕新年。一是新年给带来的浓浓乡愁,人家团圆了,我们却只能凝握酒盏,将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苦倾于杯中浅酒,许久,仰头一饮而尽,那一喝,喝下的不只是小半杯冰冷的啤酒,喝下的还有满满一杯男儿之泪。更苦的是,新年每每总带来无息无止的扑火战斗。消防兵同其他兵种迥然不同,越是节庆,消防越是有得苦,节庆的礼花与鞭炮,节庆的电压猛超负荷,这些,将火灾的引发率提升了数倍,于是,消防战士的任务也就随之增加了几倍。
我记得,1991年春节,一顿年夜饭,我们吃了四次,而这顿饭,从上桌到结束,历时近七个小时,期间,炊事班回锅了两次。
那天的年夜饭是下午五点开始的,我们穿着洁净的军服,列队唱完饭前一首歌,便有序地进了食堂,以一种喜悦的心态准备吃完九0年最后一餐迎接新年。那顿有酒,每人半瓶啤酒。可是,当指导员端起酒杯正要祝词时,火警警铃响了,于是,除了战备班,值勤的二十多名战友与几位干部悉数扔下了手中的酒杯,穿上战斗服,跃上战车,疾奔火场。
第一场火是一支烟花惹的祸,只烧了一家楼层住户的阳台,半小时就撤离回了中队。到中队时,战备班也接警出动了。指导员说,不等了,估摸后来还有火烧,先过吧!然而,还没坐稳,第三次警铃又大作……
我只知道,后面两起火烧都等级不小,我们用完年夜饭时,春晚刚敲响新年的钟声,这中间有一个细节我至今难忘,那天晚上,司务长特地把俱乐部里的电视机端到了食堂,为的是能让我们在后来的年夜饭上多少能看到一点春晚节目。很谢谢司务长给了我这一幕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们最后一次坐下时,春晚主持人正饱含深情地向全国人民拜年,向军人拜年,在他提议电视机前所有人同声说“新年好”时,我们全体起立,齐声共祝。我们不止祝了一声,是几声,十几声,噙着泪,含着笑,我们恭祝着家乡的亲人新年好,恭祝祖国新年好,从心的深处祝愿着亲人太平、祖国太平、人民太平……
退伍后的这些年来,几乎每至新年,我都会想起九一年的那个新年,是怀旧,还是实在割舍不了心头对几年消防生涯那份略带酸楚的自豪?我不得而知。然而,有一点却是很明晰的,那便是,在我对年有些不如意的抱怨之时,念及于此,心头就会立即坦然许多,生活的艰辛,人际的芥蒂,以及思想的晦涩,顿时都犹若被丽日晴空的骄阳驱散开了。
新年是什么?新年是一种喜庆,是吉祥、是期盼、还是合家团圆的一段幸福日子。而今,我有妻儿绕膝,已很少为了生计而远走他乡。新年里,我们可以和和美美聚在一块,端着酒杯就着一桌丰盛的酒菜。比起军营时,我们的日子何止是幸福!然而,真正新年来临之时,我仍然还时常有着一点点牵挂,牵挂着我那梦魂萦绕的军营,牵挂着我那些仍然没脱下军装的兄弟。
不知道,我那远方的战友可曾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