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焚香消的听事姐(张家十伢长篇小说连载六)
20:一姐真是听话,什么人的话都听,就是不听十伢的话,反正是十伢的好话坏话她都不听,虽然不听 ,但姐弟还是情深。
这天大姐不知怎么的居然回到了家,一进门就问:“老十呢?老十呢?”
十伢正好在家,听到大姐的声音,忙说:“姐,十伢在呢。”
大姐说:“姐是顺带偷偷躲回来的,没时间,我只问你:你怎么又在胡闹呢,那苏大道士是我的常客,他来到我那里,我看他被打的好可怜,能让他们三个人互打架,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我猜就是你使的绝作,天底下还没有人能想的这样的绝主意。我也没有揭你的老底,你毕竟是我的弟呢,但他们几个都是名人啊,和苏大老爷一样,他们几个哪个不是有名的主呢?还有那苏瞎子,苏斜眼,苏冷面,他们三人虽然做错了,不该作弄我们老五,但你也可以让他们把东西退回来呀,你未免把他们也作弄的太惨了吧。”
十伢记得,这是姐第二次回家了,距离第一次回来,已有好多年了。十伢也知道姐回来一次,那么困难,肯定是自己前段时间作弄了苏神仙、苏小黑、苏大道士三人互相打架的事,才回来劝我的吧。
“姐,你的心肠太好,这些黑心肠的人,他们三十初一都巴不得有人生病有人死亡呢,贪的吃下骨头都不会吐,你还想让他们吐肉呢。”
“你问都没问,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愿意呢?你做事就是吊儿郎当,不计后果,只顾自己痛快,却不知道自己在到处树敌呢!”
“姐,你也那么可怜,受的苦还不够么,还要帮这些黑心肠的人操心操肺的,你也看看你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啊。”
“十伢,我现在虽然身居妓院,但我很知足,我毕竟是因为自己家穷,被转手卖到开心楼那里的,已经有吃有喝,有玩的有乐的,衣食无忧,鸨妈妈对我也很好,我还有点感谢把我卖进去的那个女人呢,不是她,我能在一个那么富丽堂皇的地方生存下来?也感谢鸨妈妈,是她让我学习唱歌跳舞,弹琴唱曲,还得感谢那些有钱的男人,像苏甲老爷、苏大道士,是他们光顾了我的生意,让我光光鲜鲜的一直生活至今。我有什么可怜的?什么也没有,我光鲜我知足,虽然没钱拿回来周济你们,我也不敢偷偷的留下私房钱来周济你们,但没拖你们的后腿,没让我饿死,没让我出去叫化,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妇人生来就是男人的一件小褂,想穿就穿,想脱就脱,我们女人就是那么一回事,难道你还想让我过上苏大老爷那样的日子?那是苏大老爷啊,在药姑山麓,是几万苏家人的大老爷,我们姓张,是小姓,才几十人,不及苏姓一指头,我们是傍着苏大老爷过的好日子,我们要感恩,不能忘恩负义,甚至忘了本。十伢,姐不是说你,你真该收收你的性子,再惹事生非,姐就怕你连命都搭了进去。”
“姐,你就没哭过没恨过,你就没碰到坏心眼的男人,使着劲百般的整你?你是人啊,不是猪。猪被整了,也还知道叫呢。”
“男人花了钱使着劲玩,那是他的事,姐是猪又怎么样?姐吃饱了喝足了就行,那怕他哪一天要杀我,我在一天,我就很知足,何况姐还收了别人的钱呢。再苦再累,姐有怨也不能怨,想哭也不能哭,姐一向就由着他们,凭他怎么来,反正不会整出人命,不就是那么回子事么?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还真的不失为一种生存的好方法呢。姐都劝你多次,十伢你就是不听,在张家这个家,姐最操心的就你,宽脚七,我都放心,反正他饿了会出去讨,只要他讨,就不会饿死,你呢,你不会饿死,却任性的使小聪明作弄别人,到处树敌,让别人记恨你,还真的让姐操心死了。”
“姐,你真的是该操心的不操,不该操心的又去操,不是瞎操心么?姐也管不了弟,弟也管不了姐,我们还是各管各的罢。”
21:这个大姐,十伢还真拿她没办法。
十伢长到十来岁,大姐就已在鸨妈妈那里了。那时,父母年老,大姐最大,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大姐就被三担谷卖与了一个财主,因大姐老实,又漂漂亮亮,财主好色,买来的丫头口上的肉,不免对大姐动手动脚,把大姐强奸了,大姐知道自己是他花钱买来的丫环,,他要强奸,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她奸了,但事情久了,让财主的老婆发现,被她打了几次,打的大姐哭哭啼啼,最后她把大姐又卖到了一个叫开心楼的妓院。
十伢第一次去开心楼看大姐的时候,只能站在门口远远的偷偷的看,他看到大姐一身的新衣新服,高高兴兴的样子,比在财主的家好多了,不免也为大姐高兴。时间久了,大姐看到长高了个子的十伢隔三差五的去看他,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也不免牵挂,便拿了几棵糖,借机走了出来,递与十伢,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十伢一一的都告诉了大姐,并问:“大姐,你怎么不回家了呢?”大姐说:“十伢,大姐是被卖给鸨妈妈的,鸨妈妈不让大姐回家呢。”从此,十伢非常的恨鸨妈妈,把个鸨妈妈恨的牙痒痒。时间久了,十伢知道了鸨妈妈的很多情况,知道了她的老家在哪里,也知道了她的女儿嫁在哪个地方,一连几年,十伢还不见大姐回过家,有一次,十伢看到大姐的时候,便拉着大姐要她回家一次,说爸妈想她了,再不回去看下,爸妈就要进土里去了。大姐说:“十伢,大姐是被卖到这里的,是鸨妈妈的人了,大姐不管去哪里,都要她答应,不然,大姐走了,鸨妈妈会把大姐抓回来打个死去活来。”
这时,正好鸨妈妈出来有事,见了他两个,不由抓住十伢,说:“哪里的野小子,毛都没长一根,穷的屁都不如,凭你那根葱样雪白的小鸡巴,就想在这里混,还早呢?”说完,鸨妈妈便向十伢一耳刮子打去,打的十伢哭哭啼啼,大姐只好把十伢一推,说了句:“快回家去,再不要来了。”大姐说完便进去了。十伢见大姐进去,只瞪着一双眼怒视着鸨妈妈,见鸨妈妈举起拳,转回身,就跑了。
十伢回到家,想起这个鸨妈妈,越想越气,总想报复一下这个鸨妈妈,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快,置之死地而后快。他想来想去,我打不过她,但我一定要整治她一下。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床,爬山涉水,来到鸨妈妈的女儿家,对她的女儿说:“你妈妈得了个急病,突然的死了,要你快回家去。”她女儿一听,当时就哭了起来,十伢也不管她,又忙忙的跑到妓院那里,找到一个穷小伙,给了他一个大姐留给他的糖,对他说:“你去给鸨妈妈递个信,说她的女儿死了,要她快点赶过去。”那小伙见有糖吃,果然依到十伢的话在妓院的门口,对守门的人说了。不多时,十伢见鸨妈妈果然哭哭啼啼的哭了出来,一路向女儿家哭去。
十伢跟在后面,见那鸨妈妈一路走,一路哭,一哭一拜的走到半路,只见远远的鸨妈妈的女儿也从对面哭来,十伢便远远的藏在路边,她们母女哭着见面,一下子莫名其妙,都问:“怎么了?”都摸摸对方,知道不是见鬼,母女俩不由真的抱头痛哭起来。哭后又大笑,骂道:“哪 个天打雷劈的,下贱该死的东西,竟然这样作弄起老娘们来了?竟让咱娘俩一个哭进一个哭出?”
藏在路边的十伢听了,不由大乐了起来,就差点拍手大叫。
22:大姐终于知道了鸨妈妈母女哭进哭出的事件,听说把信的小孩有一个是眼睛大如铜铃的孩子,大姐一猜,怕是十伢,她知道十伢人虽小,但鬼点子特多,加上鸨妈妈又打过他,还知道鸨妈妈不让自己回家去,把十伢恨的牙痒痒的,所以,这事不是十伢才怪。
这天苏甲老爷,叫上了大姐,邀约几个朋友一起到药姑山白云寺的山上去玩,大姐被卖出来以后,还一直没回过家,正想回家找十伢一次,便答应了。
那天,大姐刚一出来,坐上苏甲老爷的车,便说:“老爷,我很久都没回过家了,我虽然是卖出来的,但奴家还是有父有母,有弟有妹,我难得出来一次,求老爷弯一点点路,路过我家,我真的感激不尽,终身记下老爷对我的大恩大德。”
这苏甲老爷一听,抱住大姐,在她的香吻上亲了一下,说:“不就是弯了一、二里路么,只要小心肝多听老爷的话,老爷我怎么会委屈你呢?”
于是,策马便往张家窝,一到张家窝路口,大姐便对苏甲老爷说:“老爷请稍等,我下去一下子,马上就来。”大姐说完,便跳下车,向自己的家走来。她已出去多年,这次还是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茅棚依旧,旧景依然,只是门前她带着十伢亲手栽的那棵桃树,已长大成林,满树的桃花,竞相争艳,在茅棚前,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十伢正好背着一捆柴从山上下来,他只顾低着头一路向前走,抛下柴,只见前边来了一个亮丽的女人,张家窝从不曾来过这么亮丽的女人,他抬头一看,见是大姐,高兴的大喊一声:“大姐,你回来了?”说完,人便跑了过去,来不及擦下汗淋淋的脸,一手抓住大姐。
大姐知道时间不多,忙问:“十伢,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呢?”
“都出去做事去了,就我一个人在砍柴。”
大姐听了,噢了一声,不免有点失望,好不容易回家一场,那么多的亲人多年不见,却都已不在家,她只好抓住十伢,一手牵着他,向茅棚里走去,茅棚内,泥墙依旧,锅灶依然,未见新的什物,几张床还是用砖块垒起来再在上面搭几块木板做的,凳子也还是自己在家时锯的几个木头,所有的衣服都堆在一块木板上,大姐看看床,被单不知道是脏还是那么的乌黑,闻闻,有一种霉味,底下全都是稻草,好像睡了多年的样子,都被圧的扎扎实实的,床上也没有棉被,想来,肯定是像自己在家时的那样,冷时把所有的衣服都盖在身上,大姐想起自己现在的生活,自己纵是下贱,但锦衣玉食无忧,不由的抽动了一下鼻子,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苏甲老爷在外面等着,没有多的时间,只好忍住眼泪,拉着十伢,一掌向十伢打去,恨道:“十伢,整的让鸨妈妈母女哭进哭出的人是不是你?你别不承认,她女儿说了,就是一个大眼睛的孩子,你素来又不喜欢鸨妈妈,这肯定是你。”
十伢见大姐打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但大姐的一滴眼泪却又掉在十伢的脸上,十伢知道大姐心痛自己,便点了点头。
“冤家,幸好鸨妈妈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她不找人来打断你的腿才怪,这样缺德的事你也能做么?以后你再也不能去我那里了,免的她认出你不让你走,她有好几个打手,随便哪个都可以抓住你打你一顿。大姐特地回来告诉你呢,就是怕你再去,让她认了出来,那时你跑都跑不掉。鸨妈妈虽然对我很好,但她打起那些不听话的妹妹来,打哪 一个不是往死里打,皮开肉裂的呢?”
十伢见大姐的一张泪眼,只好点了点头,连连的喊:“姐,姐。”大姐蹲了下来,拉着十伢的手,说:“十伢,听大姐的话,鸨妈妈不许大姐回来,是因为咱们家穷,大姐已经被卖给她了,就像你刚才背的一捆柴,你卖给她了一样,这柴你是不能再要回来的,懂吗?”
十伢又点了点头。
大姐在身上搜搜,搜不出什么,只好把头上的一个银发夹,取了下来,交与十伢,说:“再不要去惹鸨妈妈了,她对我其实很好的,我也很听她的话,我的东西都是鸨妈妈收着,拿不出来,这个发夹,也能兑上几文钱,拿去换点有用的东西吧,苏甲老爷在那里等久了,多亏了这个老爷,不是他,我还回不来呢。我走了,你千万要听大姐的话。”
十伢又点了点头。大姐便站起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泪不免又掉了下来。十伢追上,大喊:“姐,姐!”大姐挥挥手,不让十伢走近,便掉头走了。十伢一直追到路口,眼睁睁的看着大姐被一个男人抱住,亲了一下,爬上车,走了。
23:自那年初一,十伢整治苏大郞中苏神仙三人,在家见到了大姐一次。大姐自被卖出以后,十伢在家见到大姐也不过就是两次,第三次在家见到大姐时,已是多年以后,大姐的玉容不再,面容憔悴,满头的乱发,满脸的红斑,衣服虽然不脏,但不再是新衣,能见一两个小小的洞眼。她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边装着几件旧衣,回来了。这时,父母已逝,除了长脚五,宽脚七,和自己外,其他的哥哥姐姐都已成家另过。
大姐得了梅毒,是被鸨妈妈赶回家的。她不仅脸上已有红斑,全身都有斑诊,还夹杂浓疱。大姐求鸨妈妈留下她,让她做个下人,拖地劈柴都行,鸨妈妈不依,说:“儿,不是我不留下你,实在是你这个病人不能留在我这里,你看,几个老爷都被你害了,特别是甲长苏甲老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也害上了他,幸好他家有钱,治的早,不然他命都不保了,你还在这里,那些老爷们谁还敢来我这里?不是妈妈狠,你要不得这病,你就是老了,珠黄了,因为你是个最听话的姑娘,最让妈妈心痛你,我也会养你到老,但你这病,妈妈实在是留你不得,我留下了你,这就是拆了我自己的招牌,你在我开心楼混了这么久,你也是懂得的。我也不赶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你就回家去,我也知道你为我赚了几个钱,但我把你买过来,养你这么大,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也花了我不少的心血,你该享的福也都享过了,吃不到的东西,这几年你也都吃过,我也不要你的赎身钱,我现今还你清白,你想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吧,要是你命大,好了,你就找个如意郞君嫁了。”
大姐想起那些被鸨妈妈打过的妹妹,一个被打的皮开肉裂,一个被丢到井里,还有一个被吊起来活活饿死,大姐都没有受过这些苦,她知道,只要自己听话,鸨妈妈很好,对自己很亲,有时见自己连日接客辛苦了,痛不过还抱着自己儿呀心肝呀叫的很甜,所以大姐有点感谢鸨妈妈,自己的家那样穷,是她让自己过上了不愁吃穿的锦衣玉食般的生活,所以,她很感激。现在,鸨妈妈要她走,她也没法,谁叫自己得了个这样的病呢?只能怪自己倒霉。她正准备去捡几件自己以前穿过的衣服,鸨妈妈却推着她说:“我的儿,妈妈带你这么多年,那几件东西,给妈妈留个念儿吧,妈妈另外给你几件。”鸨妈妈说完,便丢下一个包袱,走了。大姐打开包袱,衣服虽旧,但也干净,比家里的衣服强多了。
大姐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只能回到父母生她养她的这个家。
十伢见大姐这样,知道病情的严重性,但苦于家中一贫如洗,心中虽痛大姐,却也无可奈何,一筹莫展。
后来,大姐听到苏小黑也染上了梅毒,为了治病,把棺材铺都盘给了别人,还是没有治好,心里便难过了好几天,最后忍不住,对十伢说:“十伢,那苏小黑是我害了他,我知道我这辈了还不了他的情,但我不给他道个歉,我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我良心上也过不去,我必需要给他道个歉去。”
十伢说:“大姐,谁害谁,都搞不清楚,是你害了他,还是别的人害了你,这病是你生下来就有的么,还不是别人染给你的,谁又来给你道歉呢?你就是去了,他老婆会怎么样?她老公都这个样子了,她能不恨你?她能放过你吗?我看,她要是看到了你,比母老虎还会狠,不生吃了你才怪。”
“那我咋办?我良心上好难过,天天在谴责我自己,我是个祸星,害了这个害那个,都是因为我,我自己死了也罢,我怎么就害了这么多的好人呀?十伢,你帮姐去道歉,说姐对不起他,要打要骂,姐都由他,姐这辈子还不了这个情,下辈子再当牛做马,一定任凭他使唤。”
十伢不理,只是摇头,说:“姐,这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谁叫他花心呢?良心是要放在道德的天平上,你就根本不用难过。”
大姐说:“可我就是过不去,你既然不去,那我就到庙里的菩萨面前给他上个香,求菩萨保佑他吧。”大姐说完,真的往大王庙那里去了,一路上眼泪还在不断的流。
十伢看着大姐,不免摇了摇头。
后来,大姐听到苏大道士也染上了这个病,眼泪不由一下子又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今生无法偿还,自己的病又一天难过一天,那些有钱的老爷们都治不好,自己吃了上顿愁下顿,一个这样贫穷的家,还能拿什么去治?想起那几年过的锦衣玉食般的生活,不由的感谢起鸨妈妈,若不是这个病,自己还在鸨妈妈那里,即使自己老了,人老珠黄了,鸨妈妈也说过要养我的,都是这个病,害了自己不打紧,还害了这么多的老爷们,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把过错都留到我一个人的身上,罪孽这样深重,简直可以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晚,大姐等他们三兄弟都回来了,说:“十伢,咱们这一家,就剩我们几个,都没成家,长脚五太老实,常受欺负,但老实点好,我们都可以清清白白的做人,凭他的双手双脚,总可以混口饭吃;宽脚八呢,也是废人一个,但他能讨,只要他讨,也饿不死他;还有九妹,她虽然成家了,但性子太野,一个女人的性子太野,本来就不好听,我就怕她的野性子发作,到时毁了别人呢;还有你,十伢,自作聪明,喜欢招邪惹怪,世上的人哪 有不上当的呢,上了点当就上了,何必要去作弄别人?万一弄的仇家多了起来,他们又都是有财有势的,后果都不能设想,所以你是最让姐担心的一个,你要听姐的话,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咱们是个穷命,上帝注定了的,不像那些老爷们,可以代代为官,我们没法子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代代为奴,但只要把肚子混饱就不错了。爸妈都不在了,姐的话,你们都要听着,要是姐不在了,再也没有谁理你们了。”
长脚五听了,连声说“是,是”,宽脚八听了,只是一味的点头,十伢则说:“姐,你放心吧,你的病慢慢养着,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你是我们的姐呀。”
24:发现大姐的尸体,已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了。
她是自焚而死的。
晚上,山后有火,大家都看到,只是天黑,还没有月亮,没人愿意去看个究竟,只知道那火烧的有点莫名其妙,那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起火呢。
及至十伢到处去找大姐,怎么也找不到,他不知道她一大早去了哪里,问长脚五,长脚五不知道,问宽脚七,宽脚七也不清楚,大姐平时有事,每次都会打招呼的,这次她究竟去了哪里呢?十伢想起大姐昨晚说的话,想起她的那个病,不由的焦急了起来,忙问:“老七,大姐昨晚在家睡觉了没有呀,老五,你知道吗?”宽脚七说:“断黑的时候,大姐在房里的呀。后来山上有火,大家都出去看火去了,不知道大姐出来看了没有。”
十伢一听,心道“完了”,忙拨脚向山上跑去。
待他爬到山上,发火的地方是一块已耕了的地,她知道大姐昨天还在这里砍了一天的柴,把柴都堆放在地中的一棵树边,昨晚烧的正是大姐砍的这一堆柴,所有的柴都已烧完了,树也烧死了,十伢来到柴灰前,只见灰中一个未烧完的乌黑的躯体,四肢虽然卷曲在一起,但还依稀可见是一个人,看胸部凸起的地方,分明的是个女人,只是分不清是谁。
十伢看了,不由双脚发软,一下子瘫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姐——”
这一声“姐”,声震山谷,余音绕绕,久久不绝,树上的几只麻雀吓的扑咛咛的就飞,茅草中的一只野兔,也吓的一下子窜了出来,向山上逃去。
十伢倒在地上,不由倒天拜地的大哭了起来。一声声的喊:“姐——,姐——,姐——,我的大姐啊!”
长脚五在下面听到了十伢的哭喊,不由拨脚就向山上跑来,宽脚七一见,也哭了一声“姐呀”,跟在长脚五的后面,虽一跛一跛的东倒西歪,远远的落在长脚五的后面,但远比平时走的快了许多。
待长脚五跑来,十伢还倒在地上大哭,擦眼泪的衣袖,早已湿透,一双大眼早已像猴子屁股样的红了起来。
待宽脚七赶来,十伢在地边的灰坑中找来一块木板,与长脚五一起把大姐抬到木板上。
宽脚七说:“十伢,你看,这棵树上还有没烧尽的绳子。”
十伢抬头看了看,在这棵烧死了的树的树杈上,真的还留着一截已烧成了灰的绳子,这绳子分明就是自家的那根棕绳,他不由声音又哽咽了起来,说:“一个活人怎么会跳到火中去呢,大姐是先点燃了火,再随即爬到树上自杀,她是既想寻死,自己是一个那样有病的身子,又不想再害了别人,所以自己又火葬了自己。”
长脚五听了,也不由又哽咽了起来,说:“十伢,咱把大姐抬回家吧。”
十伢说:“咱们地无一锄,田无一寸,把大姐抬回家,又能把她葬在哪 里呢?她既然死在这地里,地边正好有个灰坑,不如就把她埋在这坑里吧,大姐太老实,一辈子都是听别人的,她从不会怪罪别人,更不会怪罪我们的。”
十伢说完,三兄弟便拆掉那个灰棚,把那个灰坑稍作清理,放进大姐,把那些灰灰土土依然扒进坑中。
宽脚七见大姐被土填埋了,不见了大姐,以前只暗自啜泣的他,一下子不由的大哭起来:“大姐啊,你怎么要这样子死啊,没吃的,我老七去讨给你啊,我可以天天去讨,你被卖了,好不容易才回来,你怎么不多待待啊,我再也没你这个好大姐了啊。”宽脚七说完,不由又号啕般的哭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