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艺国际】潮汐 | 那畦芹菜地（散文） / 开普饭

▼ 那畦芹菜地（散文）

作者/潮汐

【作家/诗人风采】

【作家/诗人简介】

★ 孙庆彦，网名：潮汐、三山浦、三山岛的潮声。笔名：山凼、思文，共和国同龄人，大专文化。中国注册会计师、高级会计师，现任大连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党支部副书记，公司内刊主编。喜欢文字工作，在业余时间搞一些文艺创作。曾为大化公司创作话剧、诗歌、歌词等。曾在《大连日报》、《大连人民广播电台》发表过散文、随笔多篇。曾为原化工部撰写安全电视系列剧《无形的阴影》，在《中国注册会计师》杂志发表论文。

【作家/诗人作品】

那畦芹菜地

潮汐（孙庆彦）

每当我目睹又脆又绿嫩嫩的芹菜，闻着淡淡的芹香，即使不用品尝芹菜馅饺子的味道，也抵挡不住芹菜的诱惑，大口朵颐，索性立马满足垂涎的味蕾。芹菜虾仁、芹菜土豆、芹菜牛肉……芹菜系列的菜肴，叫人厚爱有加。吃着芹菜，总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不禁想起半个世纪芹缘，忘不了那畦芹菜地，绿莹莹，香飘飘……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沈阳市二台子还是一个偏僻的种菜的地方，属于郊区。尤其，叫人毛骨悚然的竟是犯人刑场。足见二台子的荒凉之地。

那时，我们正值十八岁的花季。文革时不上课，在家无聊，经常骑着自行车到处乱串。好朋友大春，家就住在二台子农村，在学校时我们住在一个寝室。

大春憨厚朴实，热爱劳动，为人厚道，不藏心眼。他个子不算高，浓浓的眉毛下，闪亮一双大眼睛，不善言谈，有时竟有些木讷。每次去化校，赶七点多钟去丹东的火车时，我们市内的同学坐公交车便可，他却乘沈阳东站至沈阳站的火车提前赶到，早早地在那儿等我们。原因是：那时，二台子还没有直达沈阳站公交车，再倒两遍公交车，显然来不及。大春还是我们学校的生活部副部长哩。因而，大家给他起一个绰号：“小部长”、“二台子”。

小部长的父亲工作在海城，恰是我的老家的地方，自然又多了一层亲近感。

小部长冬天时喜欢穿一件棉猴，是老式长款那种，在那个当时也算是时尚。棉猴把他包裹的严严的，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北风呼啸，凛冽的隆冬中，只能见到他，两道眉毛、眼睫毛上常常挂满了晶莹的霜花。

我们同学是大多穿不起棉猴的.。我穿得也是老妈缝制的对襟小棉袄，禁不起寒冷的侵袭，经常冻得瑟瑟发抖，很是羡慕大春的棉猴。

开学不久的日子里，正值冬季时节。学校建在山坡上的旱厕，便池里的粪便都堆成了小山，又脏又不卫生。于是，他找了几个人，及时将粪便清理干净，方便了大家的入厕。留下了小部长“粪”不顾身学雷锋的佳话。

小部长也有固执的一面，原本穿着棉猴是冻不着的，谁知道他中哪门子邪，在二三月的料峭春日里，天气乍暖还寒，竟然带着当时流行皮遮单帽，两只耳朵露在外面，冻得红红的，肿了起来，还不以为然。结果差点儿没冻掉耳朵，到校医李大夫那里，用纱布厚厚地包扎起来，弄得一个十足落魄的伤兵形象，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我家住在中街附近，闲暇时经常骑着自行车，去二台子，找他玩儿。

1967年的秋天来得有些早，当萧瑟的秋风刮起时，让人感到阵阵寒意。我骑着自行车经过大北街时，总免不了张望，街对面的那个写有鲜红的两个“刻字”的窗子，那是晓华家。她是我们班的副班长。人长得秀气俊俏，就是皮肤有点儿黑；她爱唱歌，识简谱，喜欢笑，人缘好。班里很多同学想入非非呢。

我骑着自行车，飞驰在东北大马路上，沿着这条宽阔的大马路，通往陶瓷厂、二台子。过了陶瓷厂分明已到了郊区。这里已经不见城市的高楼大厦，满眼是低矮的平房，很少有工业的烟囱和尾气，到处是广袤碧绿的菜田，吸吮一口清新的空气都是甜甜的。

农村的菜地一片青绿，不时地传来阵阵扑鼻的清香，沁人心脾，那是一畦芹菜地。嫩绿的芹菜在阵阵秋风中摇曳。菜地里一群包着头巾的女人猫着腰正忙着收获，嘻嘻哈哈地打情骂俏，像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快乐地劳作着。红的、绿的、黄的颜色头巾与这畦碧绿的芹菜交相辉映，衬托着女人的美丽，构成一幅自然的丰收画面。

停下车来，我伫立地凝望这美丽的丰收图，嗅着淡泊的芹香，心里暗暗地思忖：有时最简单的东西，居然如此的美丽，只是我们平时熟视无睹，没有观察到。其实，美的东西时时都在，而我们却不善发现而已。我着实喜爱着这幅美丽的图画，天然而成，无需人工斧凿修饰。

到了大春家的时候，大春妈妈急忙掀开竹子门帘，把我迎了进来。老妈个子不太高，近五十岁，一脸慈祥模样，就自己的妈妈一样。笑吟吟地说着，“这农村比不了你们市里，挺埋汰的。别嫌呼，坐吧。”

大春倒了一杯水给我，我咕隆隆喝进去。家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铺大炕，能睡十个人的样子。炕上铺了一大卷凉席，因凉席有些短，炕梢没遮盖住，露出炕面的黄泥土。也不知他家有几口人，竟然住了这么一个大炕。我们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白皙的脸庞，粗长的辫子，闪动着两只大眼睛，着了一身草绿色衣裳。顿时让人眼睛一亮，原来大春还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她看到哥哥的同学来了，转身走了，怕是打搅我们。我心里倒是不想让她走，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呢？

那天中午，在大春家吃饭。金黄的大饼子，芹菜炒肉、土豆炖茄子、炖芸豆土豆。吃得老香了，难忘的午餐。为了偿还这个人情债，日后我也把大春请到我家里，叫我老妈做了四个菜，韭菜炒鸡蛋，几片香肠和几个咸鸭蛋切成四瓣儿的拼盘……

看着咸鸭蛋，不免想起小宋同学。那次，我和大春、守新、王振还有女生莲舫、桂芹，一起回学校的路上，爬到通远堡的大岭的山坳中，坐着休息时，小宋从书包里拿出两个蓝盈盈的大鸭蛋，想必是在馋我们。我心里默默地寻思，她家好富裕呀，还能吃上鸭蛋，羡慕极了。眼下看着盘子里的鸭蛋，这回我也算吃上了鸭蛋。

我和大春闲着没事，无事可做。经常往铁西跑，不知为什么？当然各揣自己的心事

桂芹住在铁西区云峰街，沈阳假肢厂家属楼，当然，老爸是假肢厂的工人。桂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镜，用大春的话来说，戴眼镜的有学问。桂芹说话语速快，反应也快，不等你反应过来，她又会连珠炮似的接着说下去，“小辣椒”一样，一般人是不敢招惹她的，说不过她。桂芹唱歌调门挺高的，一般的高音都能唱上去，只是有点儿不大柔和。大春对桂芹深有好感，可又好面子，怕这张窗户纸捅破，人家不愿意，只好暗暗地爱慕她。

我每次找大春去铁西，他都乐颠颠喜欢，尽管，我们与铁西的距离那么远，要倒一遍公交车，两遍有轨电车呐

小宋住在兴工街一段的三角地，跟桂芹家就有一站地远。老爸是沈阳化工学院的电工。她时尚婉约，我对她也情有独钟。我们每次都约好一起回学校。虽然，见面的理由充分，但是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们每次往铁西跑，终于得到了回报。在寝室里我们守新、王振常常开大春的心，他笑眯眯也不恼，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挤出一句：“只要她愿意，我就同意。”，我们见证了他的“双意协定”。大春的憨厚朴实的性格，良好的人品，这个俊俏的后生，终于征服了桂芹的少女之心。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想，大春真的跟芹有缘。

他家门口的那畦芹菜地，绿油油，脆生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和收获芹菜的戴着花花绿绿围巾的女人们，总给人忘不掉的感觉。那么，桂芹莫非就是那畦芹菜地最靓丽的一枝呢？

几年后，城市改造，我再也看不到那畦芹菜地了，叫人大失所望。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整齐的高楼。那恬淡的芹香再也闻不到了；看不到叽叽喳喳的围着五颜六色围巾，忙于收获的女人们。可是，那美丽的画面一直呈现在我的眼帘，历历在目，深深地印在记忆中，不能忘怀。

如今，大春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了，真是想念他，怀念已逝去的岁月。我想，你在天堂里一切都好吧？但愿你能收到我由衷的祝福，看到关于你的故事，让你的脸上永远挂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