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霞|那一夜

【作者简介】焦玉霞，笔名玉，网名小金鱼，热爱文学，喜欢写作，爱好书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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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

文/焦玉霞

一阵寒风，吹散了宝瓶中那股青烟，染黑了白天，模糊了视线，匆匆的街头，彩霞梳理好忙碌的心情，收集在那个叫手机的百宝盒中。

晚饭后，我一如既往地翻看着朋友圈，被小妹分享的一幅老宅子的图片吸引了眼球。那个生我养我的老宅子，承载了祖辈父辈精彩人生的老宅子，因今年的暴雨泡塌了门口的一角。我的心一阵忧伤，尘封的记忆像脱缰的野马，飞奔向童年那个难忘的夜晚。

小时候，父母忙时习惯把我们锁在家里，也许这样他们才能安心地干活。姐姐是个漂亮嘴甜乖乖女，弟弟是全家的掌中宝，而我加在中间，调皮捣蛋惹得父母非常揪心，爬墙爬树利索得像个小猴子。

那天傍晚，期盼已久的灯戏又来了，高音喇叭里滚动播放的秦腔吸引着每一个人，整个村子充满着一股热闹的气息。大人们加快了手中的活，小孩子高兴得像炸开了锅，叫喊着，欢笑着，提着小板凳蹦蹦跳跳地一个约着一个。我还没吃完饭，就被等在家里的十几个小伙伴催着去抢前排的位置了。

按不住心中的喜悦，我们一路奔跑着，路上行走的人们以为开演了，一个个也加快了脚步。可是到了戏场，戏没开演，人倒是黑压压一片占满了戏场。心里不由一阵失落。一群小伙伴愣在入口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在发愁时，沸腾的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同伴小芳的声音“妹儿，这里有空位置，你们都过来”。我们急切地顺声挤了进去，果然有好大一片空位置，而且靠前排近，不过地上有几块小石头摆开着，好像是被别人占好的。也许太兴奋了，一个个利索地将板凳摆成一排，迫不及待地坐下嘻笑着，强装着淡定，期待着及将开演的戏。

突然，我被谁从身后一脚踹了个狗吞屎，头插在前排的板凳中间，好久没缓过神来。当前排好心的阿姨扶起我时，我的那帮小伙伴已经把踹我的九无理打得号陶大哭，大门牙也被打掉了一颗。

九无理，她姊妹九个，排行老九，比我大六岁，在我们班上，她怕别人，我却怕她，不是因为她比我大，而是怕她那庞大的亲人，尤其是她那络腮胡子的老爸，在班上，谁要是惹了她，她那牛一般的哭叫声总是会唤来一帮亲人，不仅找人，找老师，而且还找家长算帐。

九无理真是无理，竟然喊着我父亲的名字又哭又骂。我憋屈地一手揉着眼睛，一手狠狠也攥紧了拳头，却没勇气靠近她。周围的人们看小屁孩打闹，偷笑着，叫嚷着，感觉比看戏还热闹。

堂弟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来，扯着噪子喊“姐，快跑呀，她爸拿着棍子追来了”。小伙伴们像机灵的小老鼠“嗖嗖嗖”一下子窜入了人群。我吓坏了，急忙钻出了人群，绕着戏场跑了几圈，觉得哪儿都不安全。不知不觉又绕到戏台前，借着灯光向后扫了一眼，只见她爸和她那三个强壮的哥哥正气冲冲地朝这边挤来。吓得我慌了神，正想爬到戏台下躲一躲，却被前排的胖婶一把揪住了胳膊，扯在她的怀里，她迅速地解下自己的头巾，把我压在她的双腿空间，用头巾盖住了我。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跟前戛然而止，那颗急跳的小心脏差点蹦了出来。她老爸用气愤的声音询问着我的去向，胖婶装作没事般地和旁边阿姨大声说笑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不干休的他们连找了好几遍，叫喊着，咒骂着，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的我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胖婶是同桌杨敏的妈妈，四百多斤的身体，坐在那稳如小山，我瘦小的身子挤得她浑身大汗，她不停地擦着，还不时帮我扇扇风，戏早就开始了，她拉的家常好像正在精彩处……

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我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哭，心撕裂般地痛……

鞭炮的轰鸣声打断了胖婶讲述，戏也终于结束了。我一轱辘爬起来，擦着满头的大汗，慌乱地朝四周望了望，接着急忙和旁边阿姨的扶起胖婶。这简单的一幕却逗得前排大人们的哈哈大笑，说调皮的我被胖婶重生了一遍，这也成她们往后取笑我的一段佳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没找到我，却把这事告诉了严厉的母亲，人群蜂一般地簇拥散着，我的心更紧张了，隐约能感觉到他们就藏在某个角落，等待我的出现。真希望是种错觉，窜过人群，一路直奔……

我第一个来到家门口，想着这说不清的祸，今晚又得挨打，趁没人，想先爬进家里躲起来，就这堵墙，它坚实地挺立着。我像以前踩姐姐肩膀一样，几步爬了上去，月光下不大的院子一览无余，我犹豫了。忽然灵机一动，爬上了门口的那棵大槐树，真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夜，随着人们渐息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狗吠声，静了下来。远处的灯也好像都累了，唯独我家的灯一直陪着月亮，找累的家人也许睡着了，院子里没有了动静。我是个不敢承认错误的胆小鬼，被树上嘲笑的小鸟陪着进入了梦乡。用衣服绑在树枝上的手和脚，写满委屈的小脸蛋成了蚊子的美味大餐。

天蒙蒙亮，肚子饿得敲着鼓，我用蚊子亲得肿胀的右手吃力地解开衣服，却被麻木的脚不小心蹭下了衣服，真是太巧了，不偏不移正好落在赶早挑水的何大妈的扁担上，吓得何大妈丢下水桶撒腿就跑，我怕再惹出麻烦，一溜烟滑下了树，赶上何大妈说出了实情。没想到惊慌失措的何大妈听我说完，含着泪摸着我那被蚊子叮得发胖的大圆脸，陪我去见了父母，她那句“孩子都是一样的，打着就远了，夸着就亲了”。触痛了父母，感动了我。

那一夜像梦已成回忆，但那份真诚与善良，却像播在心间的种子，蔓延生长，让我终身受益。

手机伴着闪烁的星火，我给记忆放了刑，任它奔驰在长空，回放岁月的一幕幕……

【本期编辑胡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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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海底月

主编：紫色玫瑰

副主编：梦未央

编辑：韩晗王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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