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 ·《故乡的劳动号子》- 作者 罗翔
故乡的劳动号子
作者 罗翔
我的故乡江汉平原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同时也盛产从泥土里蹦出的劳动号子。你听，那粉粉糯糯的劳动号子从远处漾来——
开镰罗，割麦呀，呀嚯咿呀咳——
这时，金狗叔银狗叔驾着队里的大车，吱吱呀呀地向田里碾去。金狗叔一天到黑嘴里不停地唱。我们“哦哦哦”地拍着巴掌追。金狗叔就吼，小崽子们，追呀！我们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金狗叔像擒兔子把我们一个个抓到车上，抖着喉咙又扯开了：
开镰罗，割麦呀，呀嚯咿呀咳——
抓麦个儿，金狗叔一次就提五六个，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滚动着油亮的汗珠子。麦芒爬得满身都是。一会儿，金狗叔爬到车上，银狗叔用扬叉顶麦个子，之后，银狗叔将车后的两跟粗粗的捎绳甩给金狗叔，金狗叔攥着绳子用力扯直后甩到车把下，银狗叔接住绳子在车把上挽半圈，再用双手紧抓着绳子，抬起左脚撑着车把。金狗叔使劲地往上拽绳子，喉咙里吼开了：
哦嘿嘿，喂—呀—着—。
银狗叔马上拉紧绳子应和：
哦嘿嘿，扯—呀—着—。
接着两人对吼：
喂—呀——着—，扯—呀—着—。
使—劲—扯——呀—。大—劲—拉—呀—。……
整个田野里此起彼伏地回荡着粗犷而又清亮的号子。就在这香甜的劳动号子声中，一车车小山似的麦垛拾掇得齐齐整整。金狗叔抄起鞭子朝空中一甩，“啪——”的一声炸响，前面的两头牯牛用力拽，金狗叔鼓起腮帮子作跑步状用力推，大车便吱呀呀地滚动了。金狗叔又抖开了喉咙……
农闲时，金狗叔打铁，他一身的肉疙瘩就是在打铁铺里长出来的。冬日里，我们在铁铺里围着炉子烤火，金狗叔穿着单褂子，边扯风箱边吼：
风箱进，风箱出，风箱里面长火烛……。
马铁匠将红得扎眼的铁块放在铁砧上。金狗叔朝手心吐两口涎水，双手一搓，两腿一甩，擎起大锤举过头顶，膀子的肌肉拧成了疙瘩，两眼瞪着烧红的铁块吼：
哦嘿嘿，下大锤呀——！
于是，我们就有节奏地拍着手和金狗叔一起有板有眼，字正腔圆地唱起了打铁歌：
打铁一，橘子皮；
打铁二，张鸡翅；
打铁三，三月的荷花出藕毡；
打铁四，四个癞子四个四；
打铁五，五月的龙盘玩花鼓……。
一直唱到打铁十，在歌声中，铁砧上的铁块在马铁匠的手中舞蹈着，一会工夫就成了月牙儿似的镰刀。金狗叔用那搭在肩上的毛巾把脸揩成了一个黑脸关公。
最逗人乐，最让人难忘的是二婶子翠花和金狗叔领唱的硪歌。那时做房子要给地基打硪。一个石磙，在大头那端用竹蔑箍紧，用打湿的绳子绕几圈，将石磙立起，用四根长柱子绑在竹蔑上，就成了硪具。硪歌就是硪汉们齐心协力的纽带。可偏偏领硪歌的就有二婶子翠花，听，那醇香浓酽的硪歌唱起来了：
抬起来呀么，荷嗨！
都用劲呀么，哟嚯！
打中间呀么，荷嗨！
夯得牢呀么，哟嚯！
这声音齐整嘹亮，使繁重的苦活俨然成了一场合唱表演。二婶子和金狗叔又开始领唱了：
清早起来把硪开，
十二硪汉聚拢来。
八字步子都张开，
双臂夹紧往上抬。
方对方呀角对角，
高高举起往下落。
硪儿打得紧又密，
压花套打朝前挪。
小小石硪三百斤，
轻轻举起过头顶。
硪歌唱了千万代，
石硪代代传下来。
在傍晚开硪的时候，二婶子和金狗叔就领唱：
月亮哥呀跟我走喽，
走过襄河背笆篓呀，
背了笆篓快回来呀，
妹在河边洗菜苔呀！
荷嗨！嗨嗨嗨呀嚯，荷嗨，荷嗨！——
二婶子就在金狗叔的旁边领唱，她瞟一眼金狗叔，插科打诨地即兴唱起来：
金狗金狗呀，荷嗨！
快点儿长呀，哟嚯！
长成人呀么，嗨荷！
媳妇未养呀么，喔唷嚯！
金狗叔就哈哈地扯起嗓子回应：
翠花翠花呀，嗨荷！
有点傻呀么，呀嚯！
金狗的媳妇呀，荷嗨！
在身旁呀么，嗨嚯！
这一唱一应，把硪汉和周围看热闹的人的肚皮都笑破了。这繁重的劳苦在硪歌声中变成了一种情感的交流与升华，疲劳早已被硪歌悄悄地稀释了，溶解了……
如今，我再也听不到这样的乡土号子了，它已成为那个年代的注脚而划上了句号。现代的机器轰鸣已替代了它的旋律。人们也从繁重的劳苦中解脱了。而那孕育我的家乡，我的父老乡亲的劳动号子仍在我耳鼓久久回荡，它是一支支古老而庄重的歌儿，是一杯杯醇酽的乳汁融入我的心田。哦，我那家乡泥土里蹦出的醇美甘甜，悦耳喷香的劳动号子呀！……
作者简介
罗翔，笔名，襄河。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现已在《中国教育报》《河北日报》《羊城晚报》《南方日报》《广州日报》《阳光》《福建文学》《雨花》《新疆文学》《短篇小说》《佛山文学》《文学港》《当代小说》《小说月报》等全国多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多篇作品被《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文学报》《读者》《教师博览》等转载，入选多种年度版本。曾获《光明日报》《人生与伴侣》《中国作家网》等多家媒体奖项。
为了大力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学习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激发广大中小学生爱祖国、爱家乡、爱他人、爱自然的热情，养成积极向上、奋发有为、善于思考、勤于学习的良好品质，提升文学修养和对美好事物的认知理解，由守望梦中的家园公众平台、潜江德风学校文学社、厦门金牌橱柜股份有限公司潜江店共同发起，将举办首届“德风·金牌”杯网络诗文赛，现向潜江德风学校中小学生征稿，同时也欢迎校外中小学生参加。
一、征稿时间：
2018年5月1日—2018年5月30日
二、征稿内容：
所有讴歌祖国、赞美家乡、赞美大自然、反映亲情、友情、师生情、同学情，彰显明德、修德、立德、报德良好品质等内容的诗歌、散文均在此次征稿之列。征稿作品必须是未经发表或评奖的本人原创，杜绝抄袭。
三：征稿方式：
征稿作品需要注明作者姓名、性别、年龄、学校、年级、指导老师。
电子稿件发至：907557420@qq.com 或者微信号 18972193058 。
四、组织机构：
成立首届“德风·金牌”杯网络诗文赛组委会和评委会，具体名单分别如下：
组委会：
黄明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协全委会委员、潜江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
李祥富：潜江德风学校校长
吴希山：潜江德风学校副校长、书记
杜德武：厦门金牌橱柜股份有限公司潜江店总经理
周忠义：守望梦中的家园公众平台主编
张雪琴：潜江德风学校蒲公英文学社社长
评委会：
黄明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协全委会委员、潜江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
杨义祥：湖北省作协会员、潜江市作协副主席；
梁文涛：湖北省作协会员、潜江市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秀 夫：湖北省作协会员、潜江市作协副秘书长；
郭啸文：湖北省作协会员、潜江市作协副秘书长；
五、评奖方式：
通过网络投票和评委会集中评定的方式进行，网络评选与评委会评奖权重分别为40%、60%。
设诗歌比赛一等奖一名，奖金300元；二等奖两名，奖金200元；三等奖三名，奖金100元，优秀奖10名，颁发获奖证书。
设散文比赛一等奖一名，奖金300元；二等奖两名，奖金200元；三等奖三名，奖金100元，优秀奖10名，颁发获奖证书。
奖金由厦门金牌橱柜股份有限公司潜江店友情赞助。
“德风·金牌”杯网络诗文赛组委会
2018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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