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舍弃的境界》 文|中沙河

文| 中沙河

一场彻头彻尾、互不相让的争执后,三年恋情走到了尽头。男友固执地转身离去,抛下泪眼婆娑的她,从此各成陌路。
一切都无以挽回,纵使她心里千般不愿,万种不甘。曾经亲密无间,甜蜜沉醉的一对,怎么会突然间如云飘零,说散就散呢?要知道,这可是她的初恋,她曾经的唯一啊。
失恋的综合症一开始就迸发得异常沉重:她神形憔悴,意识恍惚,寝食难安,失魂落魄得像一朵脱水的月季,眼睁睁地日渐萎靡下去。就在她病入膏肓,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母亲知情后来到院校,乘假期把她带回到家里。
她的家在市郊农村。五月初夏,正是热风渐起,阳光初炙的时候,一进门,母亲什么话也没说就递给她一把小铲,拉着她的手就往地里走去。
碧绿的西瓜地里,一根根瓜藤肆意地覆盖了身下的土地。五月正是适宜藤蔓生长、分蘖的最佳时节,一些西瓜藤还未牵到的地方,便裸露着土地的原色。母亲站在一小块空地上,说:你自小没干过农活,今天就学着帮忙间果吧。(即把初生的瓜妞摘掉)
她看见母亲弯下腰,粗糙的双手小心地扒开一层层瓜叶,一枚枚大如鸡蛋,小如弹珠般的绿色翡翠便出现在眼前,有一些甚至长到了拳头般大小。一颗圆溜溜、毛茸茸的小果被握到了母亲手中,然后,拇指和食指捏住瓜蒂轻轻一掐,嫩嫩的瓜妞儿便在一声脆响中活生生地与瓜藤分离。母亲果断地一扬手,绿色的玛瑙顷刻间便在地沟里迸裂成飞溅的碎玉。母亲熟练地铲起一小撮土,迅速覆盖住才断裂的伤口,然后,又把手毫不留情地伸向了不远处的另一颗。
看着那些静静地躺在瓜地里的小瓜妞,仿佛襁褓中的婴儿,急切地等待着阳光的哺乳,浑然不知,一双无情的大手已悄悄地接近了它,顷刻间便要大难临头。她急切,哀怨地惊问母亲:好端端的瓜儿为什么要掐掉它,它还没有长大成熟,你那样做不是太残忍了吗?
母亲看一眼迷惑不解的她,平静地说:孩子啊,你大概不知道,现在正是长瓜藤的季节,还没有到它应该挂果的时候,它们目前是长不大的,即使长到一定的程度,也会因为气候多变或者养分不足而夭折。就算侥幸成了果,也会因为藤蔓没有过多的糖分供给而欠熟,这样的瓜是不会香甜的,而且对它后期的生长发育造成严重影响,致使瓜藤过早地僵苗、老化、减质、减产。所以,有经验的瓜农,在瓜藤处于生长旺盛的这一阶段,是不会让它开花或挂果的。这就是间果的目的。
她愣愣地立在那儿,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根瓜藤在旺盛的生长周期里,应着重于扎稳自己的根基,壮实自己的藤蔓,而不要过早地把心花酿成果实,仓促地开放、凝结在不合时宜的时节和环境里。纵使有些因盲目而错结,也应该毫不犹豫地舍弃,在理性上把它们无情地掐掉。这样,它后期的果实就会因为成熟而甜美。
人生也是一样。在风和云暖的青春里,那些仓促间未曾经风沐雨的花蕾,那些盲目错结的小果实,应该理性地舍弃,然后,用一小铲土,把轻轻掐断的伤口掩埋,千万不要让它暴露在明媚的阳光下而过多地蒸发自身的水分,分散精力,感染病毒。这样,人生才能因成熟而收获美满、甜蜜和幸福。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豁然开朗。弯下腰去,将一枚早熟的瓜蒂掐断,然后铲起一小撮土,将伤口掩平,也将自己的一段心结埋葬在泥里。

往期精彩:她偎在他的胸前,一副恋恋不舍,欲言又止的样子。逼得急了,便附在耳边悄悄地一阵耳语,然后转身上车,朝他忸怩地挥挥手,依依而去。

作者简介:

中沙河,本名刘宇升,笔名鱼腥草、蛇行人,男,一个沉默的苦行僧,以文字为宗教,诗歌为信仰,信奉灵魂与心灵的双重皈依,化缘于各文学网站及诗歌媒体。
中沙河原创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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